烽火名流(380)
作者:也逢春
“小胡大夫?”谢元贞听罢搁了茶盏,皱眉问:“是胡长深?”
“是啊,”念一将方才菜农说的话重複一遍, “如今咱们与谢府闹得正僵, 骆大娘不敢明着上门, 所以才托菜农来递口信。”
“胡大夫怎的忽然病故了?骆大娘又何以认为胡长深就在我府上?”谢元贞好生奇怪, 不由联想到慕容裕亲自迎慕容述回京一事,“眼下外兄还没回来,谢府这是又有动作了?”
他们正说着,赶上独活来送药,追着话问:“胡长深怎麽了?”
“是胡长深的父亲病故,谢府厨娘托人带信, 五日后出殡,他若得空, 便前去北郊祭拜, ”要说这府上谁与胡长深走得近,大抵也就算谢元贞面前的独活了,他紧接着问:“你可知他近来发生何事?”
“我为何会——”独活或许是觉得这话太无情,难得转了语调, “我不知道。”
“骆大娘还让小胡大夫宽心, 他父亲从未怪过他, ”谢元贞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何事如此严重, 竟要闹到离家出走, 父子间无法得见最后一面?”
骆大娘托人带信, 有些话还不好交托给一个菜农,两谢斗到如今, 眼看是要不死不休,胡长深偏偏夹在其中。胡父心知谢远山为人,这就是要他儿子的命,因而这才以命抵命,求谢远山能放过胡长深与独活。
“喝药。”独活不答,只将药碗递给他。
“哦,”谢元贞皱眉,但药喝得痛快,“喝完了,有劳。”
念一在边上递糖,赫连诚命他栓牢糖罐,以便自己不在时,主子随时解苦。独活送完药转头就走,两人要接着方才的话,那厢独活走到门口又回了头。
“前些时日我见过胡长深,”独活顿了顿,还是将方才憋着的话说出口,“就在六疾所。”
说完也不等谢元贞问,这下是真要回自己院子。
念一瞧独活一闪而过的神情,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事,于是他躬身道:“主子,要不要去找?”
“既然骆大娘把口信带到我府上,”谢元贞点头,心里也想弄个明白,“我怎麽也该让小胡大夫知晓。”
念一说着便出了府。
刚下过雨,小怜绕过水坑上前,看看走了的念一,又瞧瞧谢元贞,“主子近来气色不错,赫连大人若是知道定会开心的。”
“他怎麽知道?”
“因为大人每月给小怜钱——”小怜跟念一玩儿得久了,口无遮拦的本事见长,脱口而出之后才反应过来,当即跪地,三指朝天解释道:“大人只是吩咐奴婢记下主子每日吃穿,天冷添衣,天热便多些可口的饭食,若您气色好一成,大人便多给奴婢两贯钱,算是子钱——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两贯啊,那一年光是子钱便有二十四贯,”谢元贞摇头笑骂,“真是败家子儿。”
小怜还在慌张,两只耳朵凑不出一句,“主子说什麽?”
谢元贞一本正经,“这句不许记。”
这家伙可记仇得很。
“奴婢不记,”小怜见主子并没有生气,但还是想问一句準话,“主子,那我以后——”
“听他的,”谢元贞扫了眼小怜,“这钱给你与念一以后买宅子用。”
小怜花容羞涩,哒哒跑开了。
“雨过天晴,瞧着是个好兆头。”谢元贞闭上眼,肺腑里的浊气蕩清,空气里满是生机,良久他道:“愿君一切顺利。”
后院,趁着天光亮堂,师徒俩坐在门槛分拣药材。
不一会儿的功夫五绝已经啧啧三回,拣起药材搁到独活眼前,“徒弟啊,你怎的又将药材分错了?”
“哪里?”下一刻独活眼睛聚焦,看清了才反应过来,“那我再分一遍。”
“好了好了,去坐那儿休息,”独活大了,五绝也不往他脑门上招呼,指着旁边的楣子,“你师父我还不算老眼昏花,我自己分吧!”
独活坐上楣子,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打摆,那声音不大,却全数进了五绝的耳朵。
“有心事?”五绝问。
独活摇头,“没有。”
“还想骗你师父,你当师父这些年白养你?”五绝指指独活那摇出花儿来的小腿,“你心里装着事儿,就在你这脚丫子上晃呢!”
独活立马停下。
“就是没有。”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下一句更绝,“想哪家女郎吶?”
……
“那不然你这一天到晚的心不在焉,”这十五六岁的年纪,按理不就是思春的时候,五绝摊开手,“哪家女郎告诉师父,师父兜里虽然没几个银钱,帮你办桩婚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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