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313)
作者:也逢春
“单瞧近十年,慕容述自然是爱民如子的好王爷,”羽觞停在李令驰掌中片刻,他才转头与程履道碰了一下,不重也不轻,“可再往前十年就会发现,他也不过是助纣为虐,侥幸逃生的小人罢了!”
“可百姓向来不会往前看,他们为生计奔命,只够得到脚下的路。”程履道端着酒杯也没有喝,视线一直停留在李令驰手上的羽觞,“纵使百官世家也是如此,鼠目寸光乃常人之常态。”
“那便彼时再叫他们看清慕容述的真面目,”李令驰又洒了一杯,肘袖翻飞,径直将羽觞也一并摔在地上,“眼下寡人只要谢元贞死!”
棚外,镇守的士兵微微侧目,转瞬又恢複无动于衷。
“谢元贞是该死,”程履道牵起嘴角,新取一羽觞,耐心斟新酒,“只是在下既为明公帐下幕僚,自当为明公千秋思虑周全。”
“哦?”崭新的羽觞沾上水汽,酒声与雨声融为一体,李令驰擡眸,“说来听听?”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慕容氏只余三两枝杈,平州自是同气连枝,”程履道恭恭敬敬,羽觞停在半空,薄雾瞬间消散于氤氲,“可铎州这枝未必就是明公唯一的选择。”
“你要寡人投靠平州,”李令驰没接那杯酒,下巴微扬,打量起端酒的程履道,“寡人以为你的记性还不错,没忘了那裴云京给寡人下了整整七年的忿相!”
便是没有忿相,七年光阴也足以改变一个人。
“枝杈虽不过寥寥,但若长势不好,也该动手修剪,”羽觞在半空稳稳当当,程履道气定神閑,“明公,慕容裕不该留,裴云京自然也不该留,那慕容述年长多病,膝下又无子嗣,他的百年近在眼前,只要他落在咱们手中,一切就都还有挽回之机。”
“可寡人早与裴云京决裂,”李令驰眯眼轻嗤,“你叫寡人此时此刻去投诚,是预备提着寡人的脑袋去见他麽?”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举杯的单手换了双手,程履道起身一躬,“明公,忍一时之气,便可成万世之功。”
“吃苦可不会成为人上人,吃人才会!”李令驰猛然起身,负手于背,“寡人出身武将,从来只认刀兵,那裴云京更是如此。你要寡人卑躬屈膝,寡人只明白告诉你,此事绝无可能!”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油纸伞撑开,恰有士兵冒雨来禀。
“何事?”李令驰心头正有一口气,叫酒熏得昏头,此刻并没好气,“那柳濯缨不肯伏法?”
“不是,”只见士兵摇头,“护军大人,那柳大人正要自尽,忽然来了一群士族子弟拦着不让,争执间又从天外飞来一支冷箭。如今柳大人命在旦夕,那群士族子弟以为是主上所派,此刻转求面见主上,说要向他讨个公道!”
“飞来冷箭?”李令驰赫然转头。
“明公,”程履道眼珠一转,急切道:“金蝉脱壳!”
“好个柳濯缨,”春雷滚滚,李令驰雷霆万钧,大喝一声:“取寡人的霸刀来!”
与此同时,铎州某处民巷角落,一个身负重伤的女郎好容易跌进一处宅院,等不及擡头,当先喊一句:“主子!”
无人应她。
“我走错地方了?”
樊令擡眸环顾四周,院子空蕩蕩的,堂屋炉上的水壶还在滚,案台有一盏茶,茶盖没掩住盏口,不时有一丝热气冒出。
“该死!”樊令轻啧一声,转头就要往外爬,长长的血迹未干,不过爬了三两步,她两眼一黑,又昏死在门槛上。
狂风暴雨之后,司马府举目一片狼籍,士族子弟刚走,淳于霑要等永圣帝的旨意,司马府抄了一半就吩咐暂停,各自寻个地方先歇一脚。
雨淅淅沥沥,时大时小,衆人睡不安稳,突然的一声惨叫,守门官差被踢进门来,四脚朝天倒在庭院的阶上。
淳于霑刚阖眼,一睁开便是怒火沖天,出门的时候还在搓眼睛,“是谁擅闯司马府!”
“淳于大人熬更守夜糊涂了吧?”李令驰拖着霸刀,一步一步往庭院来,院中值守的官差见来人是护军大人,提起的刀又颤颤放下,只听他当庭大吼,“这京师上下哪儿还有什麽司马府!”
“李大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司马府还没抄完,”淳于霑双手反剪,问李令驰的语气仿佛在审人犯,“倒是李大人,不守着北郊墓林,来这里做什麽?”
李令驰不同他废话,“柳濯缨人呢?”
“没了,”淳于霑不打草稿,大手一挥,“李大人请回吧!”
“毒酒他根本就没喝,”李令驰扬刀横指淳于霑,“你他娘的放什麽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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