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290)
作者:也逢春
太冷了,可赫连诚在哪里?
茫茫江面处处写着绝望,谢元贞攥起手追索四方,时间一寸一寸过去,没有任何浮出水面的迹象。
赫连诚会不会死了?
“我来找你,”死亡的念头突如其来,谢元贞脚下一软,往前一步就是湿软的水草,再次没入水中,异样的温暖包裹他周身,谢元贞喃喃念着,好似赫连诚就在眼前,“我这就来找你!”
大约下到一半的时候,赫连诚骤然冒出水面,抹了把水,睁眼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你下来做什麽!?”
赫连诚怒吼,人加速往岸边游,方才他只是潜泳,时间紧迫便没有换气,所幸一次就找回了诏书。
可谢元贞不知道。
他不知道人究竟可以在水中屏息多久,仿佛赫连诚下去多久,呼吸就停了多久。
所以他的心也一同停止跳动。
……才我叫了你好几声,”谢元贞站在水里痛哭,任由江浪推来拽去,还想往赫连诚的方向去,浪花不时翻进他的嘴里,谢元贞一边咳着,一边向赫连诚告状,“你都不理我!”
“吓着我的季欢了,是扶危的错,方才在水下没听见!”赫连诚抱着人再次上岸,诏书扔在一边,将谢元贞整个揽入怀中,“吓坏了是不是?以后不管你在哪儿叫我,我都立马出现好吗?”
谢元贞死死抱住赫连诚,眼泪大颗往外滚,浑身又惊又冻,颤抖得比方才更加厉害。失而複得的滋味并不好受,谢元贞唯恐此刻不过虚幻泡影,手一松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你不看诏书了?”赫连诚被他勒得有点紧,没料到将人吓成这样,他眼角扫过一旁冷落的诏书,哄他道:“没用油布包呢。”
“你若是不在了,”谢元贞埋在赫连诚肩窝,贪婪吸食他的温度,声音闷闷,“诏书找回来又有何用?”
“我皮糙肉厚着呢,”赫连诚一下一下地拍着谢元贞的后心,慢慢哄道:“我儿时天天在大漠黄沙里滚,流沙可比江水要可怕得多,即便那会儿我也从未出过事。”
“流沙多吗?”半晌,谢元贞冷不防问。
“不多,”赫连诚摇头,“可一旦卷进去,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你要带我去这样的地方?”谢元贞猛地挣开,发狠地打他,“你可真是坏透了!”
“你答应了?”赫连诚咧嘴,福兮祸之所伏,这一遭入水露出谢元贞的真心,原来谢元贞还在乎与他的未来。
赫连诚小心捧起谢元贞的脸,眼中深情不自觉,“我是想浪迹天涯,可也不一定非得是塞外大漠。有你在的地方,哪里不是人间天堂?”
情话受用,人却不值得理,谢元贞嘟囔,自己捞过诏书来看。
“大部分字迹倒还清晰,”赫连诚贴着谢元贞的脸颊,两人借着月光仔细检查,说着又指向其中两处,“怎的偏偏这印章,还有慕容裕这几个字看不大清了?”
“笔画多吧?”谢元贞还在呛咳,“老天也不想让慕容裕做大梁的天子。”
“那老天想让你做大梁天子呢?”赫连诚轻拍他后心,鬼使神差一问。
“论世间,能有几人做到真正的未蔔先知?”谢元贞有些意外,眼角扫过赫连诚,这人一本正经,好似十分笃定。谢元贞起了身,一笔带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风愈加肆虐,赫连诚领着谢元贞往渡口的驿站去,那里拴着他的马匹。
“对了,”赫连诚抱他上马,自己翻身坐后面,“怎的突然带诏书,是要去见谁?”
“我原想托你保管一阵,”谢元贞看着滴水的诏书发愁,都怪自己大意,“这可怎麽办呢?”
贪墨灾银一案几乎是釜底抽薪,一锅端了李氏党羽,待李令驰缓过这一阵,再发现贾昌身死,转头只怕是要咬死自己。
谢元贞不确定之后兇险几何,就想先把诏书交托赫连诚保管。
“别急,”赫连诚两腿反扣住谢元贞,持缰绳的手不时向后护住他腰身,扬鞭催马,“我听闻工州人不仅善机巧,还善字画修複,想来修複诏书也是一样的吧!”
“诏书可不比寻常字画,”风声于耳畔凛冽,谢元贞与之紧紧依偎,偏头望他,“有可靠的人吗?”
“先换身衣裳,”林中飒飒,赫连诚呼啸而过,风都被他挡住了,留给谢元贞的只有一片温暖。“我带你去找卢秉武!”
两人带着刘弦赶到工州的时候,卢秉武刚操练完,他浑身是汗,迎人进了门,眼睛还绕着他们打转,也是颇为意外——
“几位怎会突然大驾光临?”
“都是打过一架的人了,别那麽多客套,”赫连诚一拍他肩膀,大摇大摆权当自己家,“敢问工州最善修複字画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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