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267)
作者:也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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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望京刺史府正厅。
安涛与庾荻、工州刺史卢秉武站在门口阶前,庾愔也在,只是他向来沉默寡言,靠在柱边,就能与廊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庾荻先踏出一步,远迎来人,笑得合不拢嘴,只是待看清柳濯缨时,笑意淡了些,“柳大人,怎的几月不见,你竟瘦了这麽多?”
柳濯缨感觉到身侧赫连诚凝视的目光,冷风刮过的脸颊有些发烫,他摸了摸,笑道:“无妨,养养便回去了。”
“那待会儿便请柳大人多用些肉,”安涛今日红光满面,他振臂向内,迎诸位上座,“刚从林子里打的野山鸡,厨娘烹煮的时候我偷偷尝过,”说着安涛嘴巴一吧唧,那口水都要挂不住,“味道甚佳啊!”
赫连诚嗤他,“快些兜住你的口水,咱们席上去流!”
“是是是!”安涛手指点点,“今夜咱几个不醉不归!”
正厅内灯火辉煌,安涛揽着卢秉武,庾荻父子一道,赫连诚则拉着柳濯缨最后,伸手藏进柳濯缨的宽袖下,故意撚了他一道。
刺史府的内饰全换了新,式样却没有变,家具也还是当年那一批,近来又做过保养,盖住了上面细微的刮痕,赫连诚扫过周遭,除了卢秉武与柳濯缨,一切仿佛还是七年前他刚过万斛关那会儿。
衆人落座,侍婢轮番布菜,各桌边留了个婢女侍酒,庾荻举杯当先起身,“问陶忝颜,这第一杯酒,敬大梁山河,祝国泰民安!”
安涛追着话音叫好,赫连诚随即跟上,却在桌案下偷偷捏了下柳濯缨。
两人眼角打了对勾,这是叫柳濯缨少喝点。
“此酒甚好啊!”
可赫连诚自己倒是仰头满饮,还要舔一下嘴唇,惹柳濯缨豔羡。
卢秉武就坐在对面,安涛与庾荻两个老头一门心思喝酒,他却瞧得清清楚楚,“这酒好,扶危怎的不让柳大人喝?”
铁阵云平飞卢将,说的正是年少成名的工州刺史卢秉武,工州地处江右以西,内陆群山环绕,据险以守之外,境内善机巧者云云,大梁最初的刀枪剑戟,正産自此地。
时逢四方离乱,大梁服妖,世家子弟皆以傅粉贴花为风尚,这位卢秉武不善与人打交道,一把玄铁折扇捏在手里,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烛光照出折扇的寒光,谢元贞打量过,举杯浅笑,“是在下之前着了风寒,不过今日小年佳节,这酒我自然该喝个尽兴。”
说罢他将方才剩的半杯倒满,单独饮了一杯。
“别别!”庾荻忙劝道:“柳大人切莫舍命陪咱们这几个酒篓子,身子要紧,没有比这更重要的!”说罢他又朝坐在身边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庾愔不大情愿,到底还是端了酒杯,“末将敬柳大人,柳大人以茶代酒便可!”
只是敬过父亲要敬的人,庾愔没立即坐下,连着又敬柳濯缨身边的赫连诚。
大梁皇室负他庾家人,庾愔此生不愿再为慕容氏效劳,这柳濯缨是永圣帝的司隶校尉,如何能得他的好脸色?
“不敢,”可明明庾愔是在一擡一踩,赫连诚眼睛却是眯成一条缝,伸手拦着柳濯缨要喝的动作,两厢的眼色也勾连到一处,“那这杯,咱俩一起。”
酒过三巡,正事再扫兴,柳校尉也得提,“想必诸兄已然知晓我此行真实目的,如今裴云京携十万兵马叛逃岭南,李令驰这颗虎牙已然松动,咱们也是时候拔除了。”
庾愔不想听这些,自顾又斟了一杯酒,低头不去看柳濯缨。
“此事扶危也提过一嘴,下官还是那句话,”安涛擦了擦手,拱手义正严辞,“下官愿为主上沖锋陷阵,绝无二话!”
庾荻视线来回,又添一句,“只是安都督手中只有半枚虎符,且当年主上明令禁止流民兵过江,万一事出紧急,咱们如何不落人口实?”
“安都督,您既有节制三州郡兵马之权,”安都督这三个字柳濯缨听得清楚,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锦囊,束口松开,露出的半只虎头清晰可见,“如今这另外半枚虎符我也给您带来了,主上相信您的忠诚,这也是他的诚意。”
“如此,”安涛也有些激动,立即下了台阶,跪到柳濯缨面前接过东西,“下官感激主上信任,必定誓死保卫大梁皇权!”
“安都督请起,”柳濯缨擡眸,对面还坐着工州刺史,柳濯缨不遮掩自己与赫连诚的关系,那麽此刻他更不能冷落卢秉武,“若是卢刺史有什麽需要,也请但说无妨。”
卢秉武原先也只是看个热闹,赫连诚的消息送到,他就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工州地处偏僻,大梁需要工州的机巧,却又透着三分忌惮,所以外头的人不愿进来,里面的人也懒得出去。卢秉武看透了朝廷,只想好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叫哪个不长眼的搅了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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