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243)
作者:也逢春
贾昌低下头去,“卑职不敢!”
柳濯缨最后看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身姿变换的瞬间,贾昌倏地擡眸——
那眼神与杀公冶骁时几乎一模一样。
出了院门,贾昌叫住往城外运送尸体的官差,“敢问小兄弟,这尸体会埋在何处?”
官差见他浑身是血简直发怵,今夜死的是他同僚,听说其中还有他的发小,可他观贾昌其人,甚至没有露出半点哀痛之色。
“城东乱葬岗。”
官差错开眼,匆忙答道。
贾昌擦干净手,从袖中掏出一袋子银钱,比方才贿赂狱丞的还要多一倍,“这些银钱还请收下,”他摁住官差推脱的手,语气诚恳,仿佛在央求好好照顾他的兄弟,“劳烦替他们选个稍微好些的地儿各自安葬。”
那装银钱的袋上有血,贾昌以为擦干净手,实则还是沾染了一些,且他话音落在安葬地,若是官差埋得不好,还会得罪京师来的贾将军,他哪里还敢收?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若是您放心不下,不若随小人一同去那乱葬岗,”官差斟酌字句,边打量贾昌的反应,“劳您亲自选个合心的位置,也好免去一番周折!”
贾昌缓缓露出微笑,双手抱拳,道:“好,那便,多谢这位弟兄!”
望京东南的郊外,官差按着吩咐埋好尸体,见贾昌并没有走的意思,支支吾吾道:“贾将军,都安葬妥当了,您可还有别的吩咐?”
官差没有明说,这显然是在催他回去。
当年流民擅闯万斛关,有一部分就埋在八盘岭下,还有一部分则是在这乱葬岗,午夜郊外风大,夏日的天,站在这里却不觉得热,周身只觉浸入骨髓的阴凉,莫说这周遭草木奇形怪状,便是不时见着的貍子也像成了精。
没有差事,哪个好人家敢在此地久留?
贾昌抹了一把眼泪,“多谢这位小兄弟,只是能否再让我与他们说几句话,到底是我连累他们,”他脊背微微弯曲,担保的态度极尽谦和,“说完我便回程!”
官差眼观鼻鼻观心,心道这人都是他引出来杀的,此刻倒是假惺惺地掉眼泪,可他也不敢违拗贾昌的意思,两方协商,贾昌已然退了半步,他只得应承道:“那烦请贾将军抓紧些,入夜本该宵禁,小人怕回去晚了,城门值守的弟兄不让您进城。”
贾昌感激涕零,连连拱手,“那便多谢这位小兄弟,我马上就来!”
官差回程,火把走了大半,乱葬岗骤然变得更加鬼气森森,等人走远了,贾昌却是熄灭了自己手中的那把,抹黑牵出藏在乱葬岗后面的马匹。
上马之后贾昌策马疾行一刻不敢停。望京与铎州一江之隔,入夜虽不走船,但渡口尚有船只停泊,眼下入夏,为免来回麻烦,许多船夫经常在船上过夜。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协商,谢元贞的态度始终模棱两可,这就是在告诉贾昌,七年前的旧账翻不过去。
一命还一命,贾昌也未必能在谢元贞手中讨个活口。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李令驰不可靠,谢元贞更不可靠,所以贾昌不如自己回京面见主上,告诉他谢元贞潜伏在主上身边就是心怀不轨,谢元贞既化名柳濯缨,就是要借主上的刀杀了李令驰。
永圣帝皇权不稳,一李一谢本就是把持朝政多年的权臣,如今谢元贞既是谢氏之后,说不準还觊觎主上的天子之位。
世家算什麽,世家凭什麽!
李谢既可做权臣,贾姓又有何不可?
贾昌对世家的仇恨与日俱增,世家德不配位,他要投靠永圣帝,他要杀了李谢自己做世家!
五更天,不到两个时辰,贾昌已然过江上岸,他快马加鞭赶到渡口,沾了血的佩刀横上船夫喉头就不曾移开半步,船夫吓出半条命,又豁出剩下半条去抡动船桨,抡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赶在天亮之前到达岸边。
贾昌早已疲累不堪,神志长时间紧绷,眼下他就是惊弓之鸟,可他根本来不及休整,点卯在即,他得趁着刚开宫门的时候溜回大内,面见主上。
夏日的五更,天也隐隐泛白,晨风扫去一丝燥热,贾昌迈步往前走,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界碑旁,隐约有个人影。
那人蒙着面,贾昌看不清,手已经按在刀柄。
“你是谁!”贾昌问。
回答贾昌的是黑衣客手中的刀。
只见他脚下淩风,提刀沖贾昌飞身而来,两刀相接的瞬间,贾昌赫然看清那把刀背上闪着微光的一排环扣——
膏锋锷
是裴云京!
就在贾昌惊愕的一瞬间,黑衣客当胸一脚踢翻贾昌,八尺大汉重重摔在地上,再睁开时,便是黑衣客从天而降的悍刀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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