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229)
作者:也逢春
“能入柳大人眼的,想必不是凡俗,”裴云京终于闪过一丝精光,语调渐缓,“若是拿来我看,怕是都认不全那上面的字儿。”
裴云京半道上截人自然不是为閑话家常,闵容舒顿时反应过来这是要套话,端出来的三分笑意里都掺了谨慎二字,“这个下官倒也不曾留意,想来左不过是与玄学有关的典籍吧。借条都是局中秘书郎们在批,下官不过偶尔听他们提过一嘴。”
说着他往太极殿的方向瞥了瞥,“这主上还等着下官送的书,裴将军——”
裴云京终于让开道,“闵大人先请。”
先是柳濯缨,后是闵容舒,裴云京忽然想到什麽,“太医令——”
太医令颇为识趣地啊了一声,“裴大人方才说什麽?”
裴云京不由笑了,穿过宫门,边走边找话,“说来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太医令。”
太医令忙摆手,“不敢,裴将军请说。”
“我率兵去岭南,曾在山中见到一种草药,形似伯叶而细长,状拳挛又如鸡足,高约三五寸——这是何药?”
裴云京一直记得那日在柳府所见的怪异药材,甚至那一箩筐中的其他品类,也在当夜便手抄一份留存下来。
要说这个大司马人如其姓,向来一派弱柳扶风,当年传闻谢泓四子谢元贞正是如此。不过裴云京的推测终究没有实证,在岭南他拿着残方问过军医,军医看过便说这方子不像治病调理,用药反倒十分兇险。
太医令听罢思忖片刻,问:“敢问裴将军,此药能否开花,可否结子?”
裴云京说自己在岭南所见,但到底不知那小郎君是从哪里采摘而得,于是不得不摇头,“不知。”
这一句几乎就是露了馅儿,太医令捋了把胡子,眼睛微眯,开始胡诌,“这个下官便不敢贸然断定,普天之下药材何其多,若非记载于古籍之上,恐怕也只有那江湖郎中才能分辨一二。”
“古籍——”裴云京喃喃念道,最后一重宫门眨眼穿过,车驾前,他命人扶太医令上车,自己则翻身上马,低声一喝:“走!”
护军府,裴云京引太医令到李令驰所在的宅院时,迎面正撞上出来的李凝霜。
“二小姐怎的回来了?”裴云京有些惊讶。
这倒不是裴云京做贼心虚,只是自从南迁至于铎州境地,逢年过节李凝霜也不愿回家,常年就待在那奉仙观中,常年与青灯古剎相伴。除却奔丧,即便当年商讨家中姊妹何人入宫这等大事,一样是也在仙人座下,长明灯前。
裴云京望着这张清冷消瘦的脸,似乎想从中揣摩出些蛛丝马迹。
秋来气爽,微风轻起,李凝霜径直对上他的目光,半点温度也无,“再不回来,怕是见不上父亲最后一面。”
“二小姐如何这样想,”裴云京仍旧不大相信,只是面上不显,“明公福泽深厚,太医令又是着手成春,定能药到病除!”
李凝霜冷不防瞥一眼战战兢兢的太医令,“是麽?”
早知李府是龙潭虎穴,两人显然唇枪舌剑,此刻太医令哪里敢擡头直视里凝霜,李二小姐轻描淡写一句话,已叫他支支吾吾不敢答,“这,这——”
不过李凝霜倒是没有真要难为太医令的意思,让开身,跟着接了一句:“急病不仗缓医,烦请快进门为我父亲诊脉。”
裴云京跟着进门去,扑面而来的是积累已久的複杂药味,闷得人透不过气。近来李令驰不怎麽能下地,时而清醒,时而胡言乱语,府中没有能做主的人。皇后坐镇中宫,依例不得擅出,二小姐平时便不怎麽搭理父亲,主簿实在没辙,也只能飞鸽传书请裴云京趁着战事暂歇,赶紧回来帮衬。
李令驰半昏半醒,人比起裴云京上次见他又瘦了不少,太医令见面先是恭敬,再请去摸他的脉,房中一时沉寂,裴云京就站在床前,李凝霜则停在他身后的门边,任风掀起她的一角裙摆。
须臾,裴云京见太医令微闭的眼睛一松,倾身问道:“大人如何?”
太医令撤了垫子,将李令驰的手妥帖放回被下,随即才躬身回禀:“下官切护军大人之脉象,譬如木浮于浅表,轻取有余,按之则显不足,有道浮而无根,此乃内虚之症。”
不待裴云京说话,李凝霜上前一步却先开了口,“虚不受补,如何解表清里,便有劳大人开方。”
她一字一顿,太医令便立即知道这位李二小姐并非寻常深闺妇人,她能听懂太医令这一段绕口令,也就知道护军大人身上并不单单只有旧伤,其实还有别的症候,这一句解表清里含糊其辞,实则于行家里手来说,意思相当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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