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209)
作者:也逢春
约指分毫不错,赫连诚轻怜重惜,一颗真心就此剖白置于谢元贞眼前。谢元贞红了双眶,深知这句不能拿下意味着什麽,赫连诚绝非始乱终弃之人,他也要谢元贞答应此生甘愿受他束缚,做他永世唯一的妻。
赫连诚耐心等待,看谢元贞流光转盼,唇齿翕张,心跳得不能再快,“你——”
两人十指交握,赫连诚不再逼近,只在手上加了两分力,同时加重了这个信物的分量。赫连诚情真意切,此刻何尝不紧张?他盯着谢元贞的眉眼,只恨不能将他一笔一画刻在心间,再开口,短短几字已然带上不易察觉的颤动,“答应我!”
泪珠滚烫,滑落双颊,谢元贞点头的瞬间,赫连诚再忍不住亲了上来。
“我是你的妻,”谢元贞意乱情迷,梦中被二亲斥责也好,日后遭天下唾骂也罢,他知道赫连诚是个什麽样的人就够了。身为谢氏遗孤,谢元贞半生残破不堪,今后甘愿沉溺在赫连诚的爱河之中,将自己的所有一切奉上,“此志永世不渝!”
光阴如梭,转眼又是日薄虞渊,暮景残光,师戎郡太守勤于公务,在其位谋其政,大司马同样不得閑,匆匆一见,谢元贞必须要回铎州了。
临走前赫连诚进屋拿了只锦囊,妥帖塞进谢元贞手中,“近来战事愈渐频繁,白鹘需要巡视,不能时刻过江送信,”赫连诚翻手包裹住谢元贞温热的五指,不舍不得,“篆此印章为信,白文是你,朱文是我。”
直到登上过江的船,挥别赫连诚之后,幂篱下的谢元贞盯着约指发呆半晌,才敢取出锦囊,看他那枚二指宽的印章。
和田糯玉质润,上琢玲珑,榴皮白芯之下,隐见青红无数。印章一转,便可见侧雕边款: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谢元贞手上这枚与赫连诚的那枚合璧,正是一对夫妻印章。
第092章 二征
年节前后的三桩惊天大案, 查到李氏护军的头上便被就此摁下,尤其暗桩这根线能牵出谁,各方心中自有猜测, 但谁都不明说也不敢说, 日子久了, 竟也就被搁置下来。
转眼立夏将至, 正如谢元贞所料,岭南爆发第二次动乱,首次土断由护军李令驰亲自推动,大司马柳濯缨善后,已是初见成效。
此番大动干戈,国库一时充盈, 第二次土断眼看就要提上日程,裴云京也受天子之命, 增统崤东接壤平州的郗、赵二郡方镇军, 共计约三万将士,合六军原本拨给他的十万守军一道南下,军令如山,此征务必平叛玉氏之乱。
却说追击兵器那日下朝后, 李令驰顶着暗桩幕后之主的嫌疑回到李宅, 大门一关, 怒气滔天, 他兴师问罪于曾经的副将, 如今的镇南大将军裴云京:“暗桩之事, 你作何解释?”
“属下只取了秘册, ”裴云京义正严辞,与在朝堂上的神情并无两样, “不曾动过这批暗桩。”
李令驰哪里敢信,他盯着垂眸的裴云京,有一瞬间似乎认不出这个下属的本来面貌。李令驰不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布满血丝,只见他又问:“太庙塌陷、大内走水、武库失窃,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裴云京擡眸,更是掷地有声,“属下指天为誓,绝不曾参与其中!”
李令驰沉默了,他静静地与之对视,对方的眼中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仿佛当真忠于明公,唯明公之命是从。
岁月留与李令驰满头华发,却不曾改变裴云京的容颜。那年永圣帝还未登基,李令驰也并未完全掌握六军兵权,彼时裴云京还是六军中籍籍无名的小伍长。
直到某次与五部散兵的交锋,裴云京救了当时的副将赵云清。
多少年过去,李令驰眼睁睁看着这个无名小卒一步一步爬到自己跟前,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不禁在内心嗤笑,指天为誓又算什麽,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神难道还会惧怕所谓的天道报应?
李令驰年过花甲尚且不怕,富于春秋的裴云京更不可能怕!
良久,居高临下的李令驰才又问:“那为何薛瑶瑟会直指寡人?”
裴云京跪得安分,李令驰问一句,他便坦坦蕩蕩答一句:“放眼朝堂,唯有廷尉监上官泽与钟离望是姻亲亦是好友。钟离望死后,上官泽曾去过一趟师戎郡。”可说着说着,裴云京的语调突然漏出一丝狡黠,“明公,这批暗桩不可能甘愿听命于杀他们主子的兇手。”
原先裴云京可不是这麽劝他的。
裴云京恐怕已当李令驰老不晓事,此前劝明公刀下留人之际,还说留这批暗桩大有用处,上可查天,下可查地。此刻引火烧身,又三言两语轻飘飘,说这批暗桩不可能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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