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202)
作者:也逢春
一边的淳于霑不假思索,“或许是江左水乡,土质绵软的缘故?”
“下官原本也作如此推测,”单啓正摇摇头,“但后来下官抓到几个自称夫役的黑籍,他们不明来历,又着实有些功夫在身上,下官便觉得此事或许无关天灾,而是人祸。而后经大匠核实,地基砂浆也确实被人偷偷注了水,浆体比例更改,承载能力有如天差地别,这才导致地基松软,地震来时不堪一击。”
不明来历,又有功夫在身,淳于霑几乎是瞬间达成共识,“竟有如此巧合,单大人抓到的这批黑籍莫不就是另一批暗桩?”
“下官也纳闷儿呢,怎麽回回都有这暗桩的事?我瞧钟离望在世的时候,他们倒还安分一些,”单啓正拔尖了音调,是真不明白,也是指桑骂槐,“可钟离望一朝伏法,怎麽这些人反倒生出一身反骨,流窜四方为祸作乱?”
“没了旧主总有新主,暗桩也是人,总有利益驱使,才叫他们不甘于现状。”淳于霑轻嗤一声,旧事重提,“单大人纳闷儿,老臣也不明白呢!彼时钟离望放着好好的太乐令不做,突然去刺杀一个流放之人,招致杀身之祸。此案最终草草了结,时机不济不得详查,如今想来,岂知竟埋下诸多恶果!”
他咬在突然二字,暗示钟离望此举莫名其妙,大有遭人栽赃陷害之嫌。
“说来钟离望一死,”前头的铺垫够久,单啓正此刻开门见山,“究竟谁会是最大获益者呢?”
四下一时窃窃私语,可明眼人都知道,桩桩件件离不开当朝护军,当初李令驰盛怒之下,究竟又包藏什麽不敢为世家所知的祸心?
“据说那钟离望豢养这批暗桩,就是为搜集世家秘辛,”淳于霑几乎是直捣黄龙,“可如今这些秘辛好似神鬼传说不明去向,廷尉史归档的案卷空空,倒叫咱们这些官员做起事来畏首畏尾,生怕哪日也落得陈郡太守那般的下场!”
“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李氏一党终于不甘坐以待毙,度支尚书温孤翎先声呛道:“倘若执掌刑狱的淳于大人竟还会做贼心虚,我大梁法度岂非危矣?”
可眼下这局面,谁应声便是谁做贼心虚,淳于霑连半分眼色也不给,“若是温孤大人掌握世家秘辛,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温孤翎后知后觉落了下风,慌忙道:“我可没这些下作东西,淳于大人说话可要凭证据!”
“天子轨物苍生,臣子践律蹈礼,老臣心中乃是拳拳敬畏之情,”淳于霑抱拳向天,满脸不屑几乎要溢到这大殿之上,“倒不比温孤大人,说诬陷就诬陷,扣不了屎盆子便撒泼!”
眼见这几个老家伙又要吵得不可开交,永圣帝一张脸拉得老长,赫然讽道:“要不要我在殿中搭个戏台子,赐百官蒲团,听你二人把戏唱到宫门下钥?”
“老臣不敢!”“微臣不敢!”
“淳于霑,你是老臣,但查案合该老到。如今日这般,揪个不轻不重的人犯上来可不算你交差。”永圣帝听他们大呼小叫,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关窍?可即便李令驰摆明了要灭口夺权,此时也还不到能算账的时候。不论别的,只要抢回兵器,便不算他落人下风,“眼下兵器只追回一星半点,剩下的到底在哪儿,人犯要装糊涂,你廷尉干的就是叫人清醒的活计,切莫让满朝文武都看轻了廷尉,日后碰上其他案子,还如何信得过你!”
永圣帝当衆拂淳于霑的面子,并非真怕了李氏党羽,可落在淳于霑眼中便是如此,他一口一个老臣自称,却叫一个家伎所出的庶子指着鼻子骂了好几回,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大殿静默须臾,柳濯缨再次提请:“啓禀主上,下官也有一事。”
永圣帝仍是不大痛快,“可是事关土断?”
“主上圣明,眼下土断已在收尾阶段,”柳濯缨躬身,“日前下官收缴一处隐瞒不报的田庄,派人前去核查之时,倒是阴差阳错揪出个藏匿黑籍的窝点。”
永圣帝道他要说什麽,但又觉得他弦外似有余音,“既是黑籍,重新登记造册即可,你特地搬上大殿,可是他们有何特别之处?”
果真下一刻,柳濯缨转头去问薛瑶瑟,“你们这些暗桩,是否都在背后文了身?”
淳于霑只管严刑拷打,逼问兵器下落与幕后黑手,倒是没往这层上考量。等他撸起袖子想上手,又怕衆目睽睽,事后有人嗤他为老不尊,可跪在地上的薛瑶瑟就要装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还是郑蕃得了永圣帝眼色,差了个寺人去扒衣裳,百官为着名声避嫌,只听那寺人道:“回主上,确有文身,看形状像一柄短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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