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188)

作者:也逢春


“答应你的可不是柳濯缨,”酒壮怂人胆,谢元贞从複仇的牢笼中暂时解脱,此前六年都是浑浑噩噩而过,只有在尝到李令仪的鲜血时,谢元贞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谢元贞借着酒劲,不再像清醒时那般压抑自己。他甩开赫连诚的手,半是撒野,半是埋怨,他们一个是五部之后,一个是梁人血脉,赫连诚与他咫尺之距,却如天涯之远,那麽现在这样纠缠不清又算什麽,“你看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谁!”

赫连诚被冷不防的一声吼镇在当场,他下意识反问,却不见丁点儿底气,“是柳濯缨亦或其他人又有何分别?”

“那敢问赫连大人,你又是谁的谁?”

说完这句,谢元贞甩着衣袖擦了把浸出汗丝的脸,他偏头四顾,阴暗的廊柱在月下重影斑驳,眼见自己快要克制不住体内这股燥热,举目但凡有个水缸沟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此刻站在这里的既是柳濯缨,”赫连诚显然还沉浸在放才那句之中,是他先开的口,是他先动的情,桩桩件件都是他赫连诚的错。谢元贞既不耐他,要说清楚道明白,这是因果报应,赫连诚舍命陪君子,“那便与赫连诚没有半分关系,是这个意思麽?”

“赫连大人聪明,那还留在这里做什麽?”谢元贞浑身上下几乎要点着了,他怕再争论下去赫连诚就要看出端倪,几乎是说完的瞬间就往屋子里沖。

“柳——”

赫连诚这才发现谢元贞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心下一沉,大步流星追上前,在谢元贞将要没入阴暗之前将他拽回月下。

此刻的谢元贞腰肢如水,赫连诚又急又气地一拽,他几乎是整个儿软了上来。细腻的额角渗着汗丝,在银光下譬如仙宫冷玉,唯有亲手触及的赫连诚才知道,这温度究竟有多灼人。

“你吃了寒食散?”

惊慌代替震怒,赫连诚几乎是肯定,谢元贞的双眸迷离,眼见那点微弱的精神就要难以维系。

难怪方才瞥过自己以后,谢元贞死活不肯再看自己。

“不,不要。”

谢元贞喃喃念着,肢体动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百八十度调转契合,赫连诚漏夜前来的寒凉之气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支撑谢元贞至此未曾昏厥的最后一丝希望。

两人胸膛紧紧相贴,此刻才是真真正正的坦诚相见,赫连诚远离大漠故乡已久,埋藏多年的原始野性被美人的一声声欲拒还迎悄然勾起,此刻的猛兽最为敏感暴躁,他赫然闻到其间还有其他动物的血腥味。

“掺了鹿血的酒你也敢喝,”赫连诚打横抱起谢元贞,三两步破门而入,门扇撞在窗扇上,两厢都撞得摇摇欲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麽!”

谢元贞几乎涣散,黏腻的手抵在赫连诚胸前,不知是要还是不要,“鹿血?”

“还有寒食散,那东西能要你的命你不知道吗!”

赫连诚要查依风道人,自是要将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底儿掉朝天。若非如此,他还不知道口口声声说会惜命的谢小公子原来是如此放蕩不羁,连寒食散这种催人断肠的东西,与人同享起来也是毫不避讳。且此前赫连诚就从谢元贞的血中闻到一股异样的酸味,前因连贯后果,想来那便是其中石硫磺的味道。石硫磺可解五金毒,点命门火,可性大热,凡脉象虚浮者定然承受不住。

谢元贞这是在玩火自焚!

“没有寒食散,我怎麽混进这帮子世家纨绔圈?”谢元贞感觉身上的衣服在一件件被剥离,没有地龙灯烛的房间,寒冷一丝丝爬上床帐,又被赫连诚悉数挡在外围。谢元贞有几分回神,全沖赫连诚吼了过去,“你以为单靠的是清谈,他们哪儿来的如此涵养学识!”

衣料应声而碎,谢元贞的衣服很快被扒得只剩菲薄的单衣,极致的热意缓解几许。赫连诚的眼睛埋在黑暗里,窗缝的一丝月光穿透进来,在他的眼角留下一道瘆人的疤。谢元贞凝神望去,淩厉的轮廓与平日所见的赫连诚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处,只听他狠狠骂道:“那你就自甘堕落!”

“何为自甘堕落?永生元年冬至夜,谢家满门被杀之后,世间再无金尊玉贵的谢四公子,”谢元贞终于剥下温润的公子皮囊,他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在人世间摸爬滚打,实则与赫连诚一样,都是难见天日的阴诡恶魔,“我叫柳濯缨,我只为複仇而茍活于世,凡能助我複仇的,我都愿意做!”

“为了複仇你就可以吃寒食散,”赫连诚的掌心贴着谢元贞激烈翻涌的胸膛,两人不能再近,却迟迟不见赫连诚有下一步动作,□□已熊熊燃烧,短暂的停顿几乎要叫谢元贞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尽数崩断,只听赫连诚搓磨着他的下巴低问:“那我若是能让你大仇得报,柳大人是否愿意从我,即便我是五部人?”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