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169)

作者:也逢春


先前赫连诚还一副闭口藏舌, 眼下不该他接话,他倒是多起嘴来, “我叮嘱你将东西速速送去工州,你来这里添什麽乱!”

明眼人都看出赫连大人这是在做戏,唯有温孤翎心里发虚,倒是打了满地鼓,“赫连大人,眼下你的嫌疑可还未除,我劝你还是少打哑谜!”

赫连诚突然来了底气,腰杆也挺得笔直,“好,既然温孤大人咄咄逼人,今日下官以头上这顶武弁担保,下官绝对没有半点不臣之心!”

“朝中百官谁人没有一颗忠君之心,”温孤翎正要开口,崔应辰倒是先行逼问,“我且问你,那半箱金子究竟有什麽名堂?”

赫连诚揣着名堂先吐酸水,度支尚书管账,赫连太守行商,他得先讨回嘴上那一份账,“温孤大人不愧为度支尚书,端的实在一副好算计!当初买粮的欠款确实没有那麽多,毕竟田驺野叟只要一口粥活命——”

说着他以眼色接力,先是看了一眼王崇,王崇随即去问寺人,最后寺人又看向永圣帝。

最后羽林郎雷厉风行,转瞬便将司南车擡了进来。只见车驾周身血迹斑驳,顶端小铜人摇摇欲坠,俨然一副挑衅皇权的模样。

“瞧什麽呢!”

此刻殿外,郑蕃被抓了个现行,那人见里头正在讨论司南车,换了一副调笑的姿态,“百官在殿前议事,此刻叫主上瞧见也是触他的霉头。”

郑蕃理亏不敢多言语,“大长秋说的是!”

“罢了,”大长秋还赶着回皇后宫中,并不多计较,“赶紧走吧!”

此刻殿中百官顿时窃窃私语,赫连诚终于将当初这颗烫手山芋推了出去,“还请主上责罚下官追查不力,月前司南车被追回之时已然受损严重。下官听闻工州善机巧者云云,就斗胆摁下此事,想将司南车恢複如初,再敬奉主上,”赫连诚特地点了温孤翎,算是礼尚往来,“不想温孤大人这消息倒是灵通,若非王伯长阴差阳错将东西送来建康宫,下官怕真是要百口莫辩!”

崔应辰当即反应过来,“你说另一半黄金是请工州机巧鬼手修缮的费用?”

司南车乃是当年大梁开国,由工州机巧鬼手亲制上贡,如今司南车损坏至此,若非工州人,怕是真接不下这个烂摊子。

江豫川与温孤翎一人一份证据,原本是要打赫连诚一个措手不及,不想这两份罪证合在一起反而成了救命仙丹,温孤翎反驳,“空口无凭,你说送去修缮便是修缮!?”

“月前海寇来袭,下官寻回司南车之时便去信工州刺史卢秉武,只是他请当年工匠出山费了不少时日,”赫连诚眼角挂着轻蔑,既是调笑也是警告,“温孤大人知晓我送黄金一事,怎的却打探不出我与卢大人事先已有通信?”

温孤翎借主上之名,他自己便万万不能淩驾于皇权之上,否则师出无名,反倒叫世家同僚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甚至以为是他自己想侵吞师戎郡这十万流民兵。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豫川不能干看着温孤翎败下阵来,“主上面前休要猖狂!即便司南车失而複得,你将车驾送去修缮是真,那麽当年你绕行先抵师戎郡一事又做何解释!”

正这时,文官一侧突然哄闹起来,人群中几个官员异口同声——

“散骑侍郎这是怎麽了!”

赫连诚的事情尚未论出个所以然,谢远山这边险些栽倒朝堂之上,令永圣帝也有些吃惊——

“谢卿这是怎麽了?”

谢远山被左右搀扶,颤颤巍巍地拱手作揖,“臣无碍,只是站久了有些头晕。”

“谢卿一向身体强健,”这理由太过稀奇,永圣帝反而仔细打量起谢远山,“怎的今日脸色如此苍白?”

谢远山周遭的官员闻声应和——

“是啊,散骑侍郎虽是文官,但其体魄与武官亦可相提并论,不应该啊。”

“我记得半月前散骑侍郎曾有几日告了病假,不会是旧病还未痊愈吧?”

“寻常风寒不过几帖药的事,散骑侍郎这是生了什麽大病,半月有余都还未康複?”

永圣帝听这话越说越不像样,怕他最后一盆髒水要往自己头上浇,当即打断那些七嘴八舌,“散骑侍郎若是实在支撑不住,不如早些下朝回府休息,这几日孤免你上朝。”

“臣无碍,”谢远山自己站直了身,倒是没有再细说,“区区旧伤,莫要因臣而耽搁朝堂大事。”

“这朝堂可不止是孤的朝堂,也是你们这一衆朝臣的,臣子的身体自然也是大事,”永圣帝一语双关,既然臣为君着想,君便更要宽容待下,“你说你身怀旧伤,那是因何而伤,又伤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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