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102)

作者:也逢春


“那个赫连诚,他送的是真金?”

半晌,李令驰突然又问。

赵云清点点头,“回明公,确实是真金。”

眼下小钱猖獗,这一个锦盒的金子,几乎都能买赫连诚脚下的这块师戎郡了。

“他这个皇商倒是没白做,眼下各州到处都是小钱,他竟能拿出一盒金子来走门路。当着寡人的面儿,还信誓旦旦要为寡人报仇,说必定在明年五月之前将海寇剿尽——”李令驰不置可否,嘴上似在夸人,眼睛却盯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是个办实事的人呢。”

“那得看他为谁办事。”

李令驰笑了,“安饶觉得此人不可信?”

裴副将总能拣着护军大人爱听的,却憋着真正想听的不说,“路遥方能知马力,眼下还太早,属下不敢妄下定论。”

“我看这赫连诚愿向明公投诚,才是个聪明人!”赵云清本以为赫连诚不过一介乡野匹夫,看在金子的三分薄面上又对他有些许改观,“那江右三州的兵马才多少,明公麾下又有多少?”

若在之前,李令驰还觉得江右三州的兵马不足为惧,眼下看来又是不一样的光景,他叹了一口气,似乎真的在自省:“有多少,打个海寇也叫人打得屁滚尿流?”

赵云清红了脸,……袭岂能算数?”

“兵者诡道,大梁之后无义战,”李令驰有些不悦,“不管如何,越往南走,这仗便更加不是咱们在塞外时的那套打法,你素日领兵作战,该谦虚时还得谦虚!”

赵云清低下头去。

“不过我瞧那朱林蔚也防着赫连诚呢,”裴云京见船内气氛尴尬,又捡起方才的话头,“他这一投诚,岂知不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束手束脚的缘故。”

赵云清知道这是裴云京在拉自己,他立即接话道:“这倒是,一杯酒都要替望京那边管着,开口闭口安刺史如何如何说,到底县官不如现管,他一个师戎郡太守,却要隔壁州的刺史来处处约束,岂非任人摆弄的傀儡?”

“自然,”裴云京话锋一转,“他若无野心,或者当真一心为主,也就无所谓约束与否。”

这才是关窍。

因此投诚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赫连诚心里究竟打着多大的算盘。乱世兇年,狼烟四起,天下人人都想做枭雄,可李令驰又岂容别人觊觎?

“那就看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是在一州,在三州,还是更多!”

李令驰这话说得重,猛然牵扯后肩的伤口,又咳嗽起来。赵云清看着不大好,又揪着太医令进来仔细查看,等再躺回床上时,李令驰已然有些困了。

“说来此去铎州荆棘丛生,平原与山地想来一样不好走,总有些杂草需要连根拔起,这路走起来才顺畅。”裴云京刻意放轻了声音,催眠似的,“明公,这刀锋利与否,到了铎州,咱们一试便知!”

李令驰轻轻点点头,赵云清却又想起什麽,打断了明公安眠。

“对了明公,前几日您尚在昏睡,公冶骁那边儿——”

李令驰没说话,似乎已经睡着了。

两个副将等了一会儿,正要摁下此事,忽然听李令驰终于开口:“怎麽,他又想玩儿什麽花招?”

赵云清便收回脚,呈上一封信,“这回倒不是他,回信的是贾昌。”

李令驰依旧闭着眼,只问:“他说什麽?”

赵云清学乖了,那些溜须拍马以及不必要的内容都被筛了个干净,“贾昌说他们本该已到铎州,只是路上,公冶骁被一个女郎——”

“哦?”说到女郎,李令驰也不困了,他睁开眼,“公冶骁前脚报了宿仇,后脚马不停蹄又要寻新欢?他是不是还得寡人再给他搜罗一院子的绝色美人,好方便公冶校尉落脚铎州夜夜笙歌?”

这话听着好笑,赵云清却绷着张脸,“他是罪该万死,只是贾昌说那名女郎长得有些特别。”

李令驰皱眉,“像谁?”

赵云清擡眸,“像司巧。”

“司巧?”

最后一句让裴云京接了去,“是那个给谢四公子下药的。”

李令驰便心下了然。

当初谢家四郎是準备与二郎一同南下的,为着将尽可能多的谢家人困在洛都,也为分散谢泓的心力,李令驰便指使公冶骁去给这位四公子下毒。

世人道中书谢氏有四子一女,唯子四郎自幼孱弱,这是个很好的借口。而李令驰给的是毒也不是毒,它名唤七星棠,中毒之人状若风寒,可重可轻,只消多一丁点儿,就可以要人的命。

这份差事也算是公冶骁自个儿揽过来的,谁叫他那个老相好司巧的兄长就在秘书阁事洒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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