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上楼来了，有脚步声，他挣开王瑾弋的怀抱，自己独立行走。

在楼梯转角的位置，两人和服务员错身而过，接着继续往下走。

下到一楼，徐嵩把西装从肩上取下来，强行塞进王瑾弋臂弯里。

徐嵩问：“包厢都收拾好了吗？”

王瑾弋穿上西装，没系扣子，将领带和袖口稍微整理了一下。

“嗯。”王瑾弋说，“我妈他们已经回去了，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徐嵩说，“你忙一天，又上课又招待客人，还喝了很多酒，早点回去休息，我自己回去就行。”

“别屁话！我说送就送！”

走出酒店，王瑾弋径直朝停在院子里的黑色路虎车走去。

徐嵩眯起眼睛，用类似百倍放大镜的眼神打量王瑾弋的背影。

王瑾弋貌似有些生气，脚步迈得又快又大。

气什麽呢？

徐嵩不得而知，几秒后，跟上去。

路虎车平稳地开着，因为有第三个人在，两人都没有说话。

王瑾弋闭目养神，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徐嵩则安安静静看着窗外闪过的一个个店铺铭牌。

下车之前，徐嵩交代司机先别下班，在楼下等着。

司机回了一个“好”字。

两人走进电梯，徐嵩问：“王瑾弋，你爱人长什麽样？有照片吗？”

电梯里的顶灯是冷淡的白色，将王瑾弋脖子上的红色中和了部分，显得不那麽突兀。

王瑾弋看着徐嵩，哼笑一声：“你问这干嘛？”

“我想整成你爱人的样子。”徐嵩说。

王瑾弋挑了挑眉：“然后呢？”

徐嵩：“然后找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结婚。”

王瑾弋：“……”

王瑾弋表演变戏法似的变脸，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瞪着眼睛：“你有病吧？！”

“怎麽了？”徐嵩语气轻松，“这样的话，你就不用特意分心来顾及我的感受，日子也就过得舒坦些。”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来你这里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可以兼顾。”

“可我好像听见你说你最近快忙死了。”

王瑾弋深吸一口气：“……”

徐嵩垂下眼睛，睫毛颤抖，说：“我之前之所以不肯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心里有负担。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

最近这段时间，徐嵩的很多言行举止都是史无前例，好像重新回到娘胎里改造了一遍，变成了另一个性格迥异的人。

曾经坚强到敢在大雨夜抱着妈妈的骨灰坛独自离开可以遮风避雨的家的小小少年，不惧徐谦挑衅、多次把元九打得头破血流、因为喜欢一个人设计一出好戏的流氓莽汉，还有那十年如一日坚持找寻的勇敢青年。

如今，厚着脸皮求吻，抖着嗓子和睫毛说“我也没有资格过问你的事”、“不想成为你的负累”。

叮，楼层到了。

一进屋，王瑾弋就将徐嵩扣进怀里，温声安抚：“傻瓜，你不是我的负累，你是我的亲人，顾及你的感受是应该的。别再想东想西，安安心心的，好不好？”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回应。

王瑾弋低头，用手在徐嵩眼周摸了摸，确定是干燥的，转而挠了挠徐嵩的下巴：“回答话！”

徐嵩擡起纤细的手臂，搂着王瑾弋的腰，柔软的脸蛋紧密地贴在王瑾弋胸口，静静听着王瑾弋的心跳。

他低声道：“我不知道该说什麽。”

“说知道了，以后安安心心的，不再胡想乱想。”

徐嵩“哦”一声，软着嗓子一字不差地将王瑾弋的话複述一遍。

王瑾弋伸手揉揉徐嵩头顶，接着捧起他的脸，让他微微擡起一点头来，轻柔地吻下去。

两人的唇瓣都很软，像剥了包装的巧克力，口腔内都含有白酒的辣味，王瑾弋的更多一些。

吻着吻着，徐嵩像是感应到了什麽，就在他準备用胯一探虚实时，王瑾弋撤了唇。

王瑾弋后退一小步，说：“不能让司机等太久，我走了。”

徐嵩啪地一下按开灯，两人同时眯了眯眼睛，徐嵩淡淡“嗯”一声，随即视线下移。

奇怪，王瑾弋下.身没有动静啊，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徐嵩想再观察一下王瑾弋的眼睛，可王瑾弋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徐嵩做了一晚上梦，梦里全是“亲爱的”三个字，墙上、天花板上、被子上、地板上……哪哪都是。

半夜还醒了一次，盯着天花板上吊灯的模糊影子安静了半晌。

以至于醒来时，他眼前仿佛还飘着那三个字。

着了魔似的。

中午，徐嵩边吃助理从餐厅打包来的饭菜，边盯着和王瑾弋的对话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