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厂厂公遇见西厂厂花(27)

作者:风烟挽


传闻宋玦清风明月,是真真正正的君子,百里承言不以为然,但既然有这个名声,即便是假的,也总是会做做样子的。

不过是“不小心”在马上摔了,不过是隐约地表露出自己在端王府的处境,便成了宋玦照拂的对象,站到了宋玦身边的位置……

到那时旁人才知晓,原来端王府还有这样一位公子,甚至于连他的皇爷爷也注意到了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幼母亲便是这样教导自己的。

所谓胜者为王,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所谓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百里承言将自己僞装成了一个弱者借着宋玦这棵大树攀援而上……

如若必要,也随时可以换作另一棵。

后来,长宁侯府谋逆,除却搜出了一堆“物证”,还有自己这个人证,入了旁人的眼有何用?如今我的父王成了父皇,我得入了父皇的眼才是重中之重。

百里承言证明那首反诗是宋玦所作时,宋玦看向自己的眼神……

失望?震惊?愤恨?但都没有,仿佛意料之中。

宋玦那是什麽眼神?又凭什麽?不过是命好而已,若是易地而处,又怎麽可能会比自己做得好?又怎麽可能活成那般清风明月的模样?

世上怎麽会有这样的人?怎麽可能?我一定要将他僞善的面皮撕下来。

可是没有,最后他被带走之前,只是无奈地笑了,无声地比了个手势,没有人比百里承言更清楚那手势的含义。

无论是在学堂上,还是在武场里,亦或者是任何场合,百里承言总是会借着自己年纪小耍无赖,装作一副天真愚钝的模样。

宋玦便会比那个手势悄声告诉自己:万事有我。

百里承言移开了眼,不敢再看宋玦,心里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至此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后悔麽?不悔,至少父皇记住了了百里承言这麽个儿子。

父皇想除去长宁侯府,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

“周兄,只有你我,是一样的人。”百里承言端起茶盏,将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茶水不醉人,他却似是醉了。

那些生来便在云端的人又怎麽明白得了自己的辛苦?我只想向上爬,哪怕是踩着旁人的尸骨。

周彧笑了,那笑容极浅:“殿下说笑了,奴不过是一介阉人,哪能与殿下相较。”

他欣赏百里承言的阴狠毒辣,但若是将这份心计用到温瑜身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位置于他而言,谁坐都无所谓,或许换一个也是一样的。

他才不敢称作同百里承言是一样的人,至少对真心待自己好的向来狠不下心。

百里承言错看了自己,自己却未错看此人,可错就错在他并不知晓百里承言与温瑜的旧事,只是从百里承言的品性中联想一二,便不敢再想。

这样的人为君治国,温瑜怕是极不愿意的。

以往周彧并不在意坐在那位置上的人是谁,这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与自己都无关,本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只要自己一世富贵,百年后又哪管那样多,哪怕天底下的人都死绝了也与自己无关。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

周彧与之虚与委蛇了一番,起身道别,回去的路上买了包饴糖藏进锦囊里……

等到了家,周彧问了小厮温瑜此时在哪便径直寻了过去,

卧房中掌了灯,许是灯芯才剪过,映得屋内亮堂得很,温瑜坐在塌边低垂着眼眸手持针线的模样似乎是在缝补衣裳。

灯下看美人,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周彧屏息悄然行至温瑜身侧,这才发觉温瑜在他那红衣上添了一条“蜈蚣”。

周彧忍俊不禁,出声打断温瑜:“让我来吧。”

“你会麽?”温瑜擡眼望向周彧,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来人,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周彧坐在了温瑜的身边,接过温瑜手中的红衣,拿过剪子将那“蜈蚣”拆了,而后才用针线细致地缝了起来,他说:“要我绣花许是不会,但穷人家的孩子,基本都会补衣裳。”

温瑜揽着周彧,脑袋靠在对方的肩侧认真地瞧着他手上的动作,轻声道:“不知蹭到了哪里,划破了好大一条口子。

这衣裳料子好,可把我心疼坏了,多亏了阿彧。”

“嗯。”周彧应了一声,长宁侯府世子又哪里能穿破衣裳,如若可以,他真的很想守住对方本该有的少年意气,那份肆意,那份率真,那份不知世事的天高地厚,“锦囊里有糖。”

温瑜弯了弯眼,轻轻啄了一下周彧的脸颊:“是特意带给我的麽?”

“是。”周彧并未否认,多吃点糖吧,或许就不会那样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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