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知道她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刮着眉骨，不好再横加阻隔：“那你有什麽事给我打电话。”

“你先管好自己。”知之说完就要走，一想开着的还是人家的车，连人带床都睡着，还对人家这麽不客气，多少有点提裤子不认人的嫌疑。

又折回来，走到江浔面前，勾着手指：“弯腰。”

江浔照做，弯下腰：“怎麽了？”

知之没回答，手搭在他脸上，潦草的亲在唇上，拇指刮着他热热的耳垂：“注意伤口，别太剧烈运动。”

来到学校后，知之才给罗远杰打电话，他在实验室抽不开身，让她先找个凉快的地方等，他尽快结束过来找她。

知之本打算去上次的水吧，想了想，拉过一个同学问了实验室所在的位置，道谢后径自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实验室在五楼，实验室的门关着，门上贴着无关人员禁止入内的标语。

知之还算守规矩，没有擅闯，透过门上的窗户朝着里面望去。

高高的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贴着大大小小的标签，都是些看不懂的专业术词，个别上面干脆明了的贴着骷髅头的标志。

罗远杰是化学系的研究生，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风险还蛮大。

实验室里只有三个人，各个穿着白大褂，白手套，脸上戴着大大的护目镜和口罩。

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一时之间看不清谁是谁。

直到见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将一沓资料递给另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接资料的男人伸出左手接过，右手熟练的翻资料，白色手套小指的位置，空了一块。

是罗远杰。

她盯着罗远杰的背影，他全身心投入到实验之中，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反而是他身边的人察觉到异样，转头看过来，似乎是看不清，干脆摘掉护目镜，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实验室的门打开，是个和罗远杰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说话客客气气的：“你找谁？”

“我等罗远杰。”

“找杰哥啊。”男人回头朝着实验室喊了声：“杰哥，找你的。”

罗远杰望过来，见是她，站在那挥了挥手，没有过来。

男人道：“你再等会儿，我们马上完事了。”

如男人所说他们很快就结束了实验，另外两个人摘掉护目镜和口罩，在门口脱下白大褂，走了出来。

罗远杰的收尾工作完成，朝着她走过来，边走边摘护目镜，露出一双狭长黝黑的眼睛。

知之正要擡手招呼，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手悬在半空中。

这双眼睛，和在咖啡店里，与她撞见的人一模一样。也和向涵描述的绑架她的那双眼，一样。

她应该转身离开的，可脚底像生了根一样，不知道是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还是不想去相信。

罗远杰摘掉口罩，整张脸露了出来，长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扯出一道弧度：“小知，你怎麽还是这麽聪明？”

“真的是你吗？”

“是啊。”罗远杰笑笑：“你看起来很意外，我以为你会最先怀疑我的。”

“我只是…”知之不知道要说什麽，喉咙发紧：“去自首吧。”

罗远杰走近她，在她没来得及防备时，突地伸手揽住她的脖颈，控制住她要反击的双手，将她摁在实验室的大门上：“我不能去自首。”

“你要杀孙德利？”

“嗯，他多活了九年，已经够赚了。”

“那你呢，你现在的一切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罗远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注射器：“抱歉，你需要睡一会儿。”

“你别…”

脖颈上再次传来刺痛，知之眼皮子沉重，还想劝他回头，却还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世界像是颠倒的黑白墨画，没有一点光彩。她看到了她的亲生父母，正说笑着从她的身边掠过，她想追上去，双脚却陷入泥泞，想喊叫，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伸手只抓到了风。

所有的事物开始扭曲，颠倒，身体也跟着晃蕩，有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在叫她“醒醒”。她从虚幻的环境里，慢慢的醒过来，眼前是一张不算完全陌生的脸。

是刚刚见过的和罗远杰差不多高的男人。

男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麽睡在这里了，要不是你手机响，我们都要锁门走了。”

知之看眼周围，是一间像休息室的屋子，只有几平米大，摆着一张上下铺，看起来是用来临时休息用的。知之倚在墙根，捂着还有点疼的脖子：“罗远杰呢？”

“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让我过来帮忙看实验室锁没锁门。倒是你，不是和杰哥在一块吗，怎麽跑这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