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病号吃完饭回家，上山的路上，她主动扶江浔的胳膊走，生怕他不小心扯到伤口。两人身高差在那，她的搀扶更像在端着他，紧张的迈着小碎步。

江浔憋着笑：“我伤得没那麽重。”

“万一伤口裂开了，就麻烦了。”

“哪有那麽夸张。”

知之见他不把伤口当回事，手悄摸摸的摸过去，在伤口周边按了一下。江浔“嘶”的抽气，知之得意的哼哼：“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诚实多了，这还没碰到伤口，你就觉得疼了。”

江浔耳垂红得近乎在滴血，他没法给她解释，抽气和疼不疼没关系，是纯粹的身体反应。

知之见他没再反对，继续搀扶着他走，慢悠悠的往小屋的方向走，往常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愣是磨出了二十多分钟。谁知，没等进院，看到了木凳上坐着个人，手上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两人的脚步同时顿住，院里的人也看到了两人，着急忙慌的起身，将半截烟丢在地上碾灭。那地上还有三根抽完的烟头，看得出人来了很久。

“浔老弟，你回来…小徐也在啊。”

“老孙，你怎麽过来了？”

坐在院子里抽烟的正是孙警官，怕烟味熏了人，连忙用手扇着：“味儿不呛吧？”

知之摇了摇头，把江浔扶到旁边的木凳上。孙警官登时发现不对劲，撩起江浔的衣摆，看到上面缠着的绷带：“怎麽回事，怎麽还受伤了？”

“被孙德利伤的，小伤口。”

“孙…孙德利？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孙德利当年应该是为了逃脱法律追责而选择了诈死。”

“所以，你才突然找我问老潘的事，难道老潘的失蹤和当年的案子有关系？”

“这点还不能确定，但潘兴乾失蹤后，孤儿院所作出的反应的确可疑。”

“你们发现了什麽可疑点？”

“潘兴乾失蹤的隔天，孤儿院就找人顶替了他的位置，这多少有点巧，就好像知道潘兴乾不会回来一样。”

孙警官拍着脑门，懊恼不已：“当时孤儿院曝出孙德利那事的时候，我怀疑过老潘是不是知道点什麽才出的事，可毕竟时隔一年，调查来调查去，什麽都没发现。”

“你是从那个时候就怀疑了潘兴乾不是失蹤，而是死了？”

“不是这个时候，找了他一个多星期还是了无音信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不是单纯的失蹤了。”老孙又抖出一根烟，想要抽烟，看了眼知之，把烟别在耳后：“老潘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老婆还在家等他呢，怎麽会说不回家就不回家了，一定是出事了。那期间但凡有什麽无名男尸，我都会去看看，不是老潘多少让我舒口气，总揣着他还活着的侥幸心理。”

江浔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孙警官又问：“柳仁的死是孙德发干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

“那现在知道老潘当年发生什麽事的人，就剩下董发和李春生了？”

“差不多。”

“行吧。”孙警官拿下烟装回烟盒：“我没什麽事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孙警官没有多留，捏着烟盒往山下走去，背影含着几分落寞，让人无法直视。潘兴乾到底遭遇了什麽事，等抓到孙德利后，也就了然了。

直到第二天，知之还在睡梦中，被江浔的敲门声吵醒，她摸了一把脸，上面还有未干涸的泪，以为是自己睡过了头，紧着，拢了拢头发跳下床去开门。

“我睡过头了吗？”

“不是，时间还早。”

“那怎麽…”

“李春生死了。”

“哦。”知之还没有完全清醒，反应过来江浔在说什麽后，湿漉漉的眼睛忽然瞪大：“他怎麽会死？”

“程礼打来的电话，是物业最先发现的，现在程礼他们已经赶过去了。”

“怎麽会这样？”知之着急忙慌的往屋子里走，到衣柜跟前拿衣服，拽着睡裙的肩带往下拉：“警察不是一直在守着李春生，怎麽还会出事？”

江浔被她的动作吓一跳，立马退出房间，脸泛起热气，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衣服摩擦声。

知之等不到江浔的回答，捧着衣服探头过来：“你怎麽不回答，没听到我说话吗？”

江浔没料到知之会突然冒出来，她没有穿衣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胸衣，细细窄窄的肩带，挡不住白到发光的肩膀和胳膊。江浔的眼睛被刺了下，脸骤然红了起来，瞥过头不敢看：“警察一直守在楼下，所以没能及时发现异常。”

知之哦一声，当着江浔的面展开T恤套在身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牛仔裤，边蹦跶边往身上套：“真是服气了，孙德利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同伙在，怎麽还会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