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雾森林(196)
作者:巫其格
董发大抵是觉得晦气,一直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髒污,干脆把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踩在地上又啐了口痰。不远处的车上下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拿着件新衣服帮董发往身上穿。
李春生可没有董发那麽镇定,四下环顾着,确定警方的人没有跟着出来,一把拉过董发,叽叽咕咕说着什麽。
董发听得直皱眉,一巴掌扇在他肩膀上,说了句什麽话。李春生好似神魂归位,唯唯诺诺地跟着董发往外走。
知之几乎是趴在车窗的缝隙上,才勉强听出了一二。李春生在问董发,警察说的是不是真的,孙德利没死的事。杀完了柳仁,下一步是不是要把他俩也杀了。
董发给了他警告,让他管住嘴,不想死的话,就在家待着,什麽事都不会有。
知之见着两人的嘴脸,忍不住啧出声:“李春生的心态和董发的比起来差远了。”
“所以离开孤儿院后,董发敢把生意越做越大,董发还趋近于保守。”
见两个人离开刑警队上了各自的车离开,早早停在路边的警方的车也尾随而去。江浔啓动车子,在跟他们两个谁的车时,犯了难处:“我们还要跟吗?”
“你觉得孙德利会先杀掉谁?”
“董发?”
“我猜是李春生。”
“为什麽?”
“因为李春生是他的专属司机,应该是除了院长以外最先入伙的人。他出事了,李春生却什麽事都没有,还住着豪宅,开着好车。是你的话,应该也是看着两个人最来气。”
“但董发更招摇。”
“他招摇,也难杀。”知之摆弄着手指头:“你想想他靠酒吧赚了那些钱,身边又是律师又是保镖的,孙德利可是只有一只手,就是有针让董发失去抵抗能力,也要等待时机。”
守着李春生,抓住孙德利的概率才最大。
被袭
毕竟不是专业的警察,没有蹲点的本领。
到淩晨三点多时,知之困得打起了瞌睡,反应过来不对劲,拽着江浔的胳膊,小声嘟囔着:“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有警察,也没我们什麽事。”
“不蹲守孙德利?”
“不蹲了,反正警察抓到了也是一样的,想了想,孙德利今天未必会出现,毕竟柳仁刚出事,警方一定是最严格的时候,他没必要冒险。”知之没往下说,困得嘴巴都不想动,但还是解释:“当然,主要是我太困了。”
“你睡吧,我守着就好。”
“孙德利暂时不对李春生和董发动手,一定会藏在某个地方关注着自己的女儿。”知之冒出一个不太善良的想法,又不忍放弃:“天亮的时候,我去找向涵的麻烦,逼着孙德利露面吧。”
车里陷入一片安静,知之以为江浔也睡着了,掀起眼皮看了眼,和江浔对了个正着。黑暗中江浔眼睛很亮,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把她的阴暗映得一清二楚,困意瞬间消散几分。
她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你当我胡说八道就好。”
“我明天叫别人去,我们两个人还有丹尼都出现过,孙德利可能会有戒备心。”
“江浔,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麽吗?”
“嗯。”江浔收回视线,单手摸在她头顶,轻轻的安抚。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把她带回了家,明知道诺言的重量,却还是答应她孩子气的要求。现在仍是如此,他一脚踏了进来,哪里还会计较对错。
“睡吧,我们现在回家。”
隔天一早,他们来到了向涵租住的小区外,这里都是老小区,环境不算好,道路偏窄,停了车后基本成了单行道。住户以老人居多,但交通特别发达,路口是公交站,不远处就是地铁站,附近有商超菜市场医院应有尽有。
大早上格外热闹,推着小推车準备买菜的阿姨和提着鸟笼遛弯的叔叔,正就着买什麽菜热聊着,有不牵绳的狗在撒欢跑,狗主人在身后没好气的叫唤慢点,还有自家车被挡住找不到对方车主电话,只能疯狂按喇叭扰人清梦的车主。
知之捧着肉包,一口一口咬着,旁观着小区里的烟火人间,两个包子下肚,又喝了大半杯蔬菜粥,终于等到了向涵的身影。向涵九点上班,家里距离公司坐地铁接近三十分钟,算上步行的时间,她八点出门。
在路口的早餐店,向涵排队买早餐,位置还算靠前,快到她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男人,直接挤在了向涵前面,差点把向涵撞倒。向涵站直身体,想要出口教育插队的男人,可男人身高体胖,能装下两个向涵,向涵隐忍着没吭声,往身后看了眼,排在向涵身后的人,也只是用表情表达不满,没人用行动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