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难触及(18)
作者:早海z
都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啊,我心想。
到底是哪步出了错,才让陶斯言逐渐脱离我的掌心的,我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我不理陶斯言,他就越发不知所措,声音甚至染上了哭腔:“求你了,我真的很难受,再让我休息一天,明天,明天不行吗?”
“你没有资格和我拉扯这些。”
在一片寂静中,我看到陶斯言咬紧下唇,欲哭无泪,最终他也只能闭上眼将背包拿下,衬衫扣子被一颗颗解开,他擡起头,惨然一笑道:
“求求你,轻一点儿。”
言多必失啊,陶斯言。
你还是学不会这一点。
越是向我要求,我就越会和你唱反调,这麽多年来你还看不懂吗?那些用来讨好我父母的眼力见都跑去了哪里?
既然如此,你就继续承受这一切吧。
……
限时温恋
陶斯言被我送去了一家私人医院,那边的医生和我相熟,不用担心隐私会被洩露出去。
老实说我并不对检查结果感到意外,因为我对他下手很重,我自己也知道,只是我一直认为他说肚子疼是在装样子,所以未曾相信过。
这人睡着时很乖,你用手背去碰他的脸,他还会无意识地朝你手上蹭,像只小动物一样。
今晚对我来说是个不眠之夜,但不全是因为这件事,而是现在环绕在陶斯言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我想把它们解决,或者说至少撇清,然后回到从前的状态。
可事实是我无从下手。
我家只是有点小钱,不像蒲竞冠那样能涉猎很多地方,更何况还是在山卉而非环宁,就算哪天蒲韵然真的要对陶斯言下手,我又怎麽拉得住他。
思索间,我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碎碎的动静,此时已经是淩晨,我看向病床那边:“醒了?”
“嗯……”陶斯言还不太清醒,“这是哪儿啊?”
“医院。”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他眼珠转了一圈,随后看向我:“是不是很晚了?”
“嗯,淩晨。”
“那你不睡吗?”
“不想,也睡不着。”
“那就坐吧。”他用贴着输液贴的手拍了拍床边,然后侧身而卧,毫不避讳地看着我。
和刚刚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我顺应他坐下了,面对着洒下月光的窗户,外面的树枝在随风微微摇曳。
“哥哥,我最爱的是你。”陶斯言说,“你说的对,韵然确实很会说话,我又太笨,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我为我短暂的不理智道歉。”他轻轻笑起来,那种神情完全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但你放心,我可能听不懂我的事,但如果他说了你,我一定全都明白,所以……”
他手覆上我拄在床上的右手,似是安慰般:“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我转头看向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麽。
陶斯言住了两天院就回家了,之后应他本人要求,我每天也会跟去画室,在他空閑的时间里,我们甚至可以坐在画板前,像是他教其他人那样,教我去绘画。
在此我需要表明,我本人对绘画是完全没兴趣的,只是单纯为了陪他而已。
他先是让我自己随便画画,他去把该準备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于是我坐在画板前,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我也没有丰富的想象力,只能是看到什麽就画什麽,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叹息。
“你这是……”他看着我面前一团糟的画纸,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因为那真的是一坨浆糊,无比抽象。
被他这麽一笑,我顿时有点郁闷在身上,别说技术了,我在绘画上就连天赋都没有,和陶斯言比起来,我甚至连一条线都画不直。
“没关系,除非天赋异禀的人,谁也不会一开始就很厉害的。”他笑着劝慰我,然后在我身边蹲下,“虽然很枯燥,但至少要把直线练好,画多了就能找到感觉了。”
“哪种感觉?”我有些自暴自弃地问。
“嗯……那我带你找找感觉吧。”
说罢,他擡起手握住我的手,就像小时候家人教孩子写字那样,带着我在画纸上一道又一道地描绘着。
“你看,握笔的姿势也很重要,不能像平时写字那样,要稍微倾斜一点,不需要用太多的力气,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平衡点。”
其实他说的话我并没听进去多少。
我的关注点全在我们紧握的手上,陶斯言的手在男生中算是比较小的,也完全握不住我,但却会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掌心的温热贴着皮肤传递到我手背,我突然看到他还在蹲着,于是打断了几秒:“别蹲着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