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难触及(11)
作者:早海z
无非就是委屈、隐忍、失落、胆怯。
“但是,我是想着,如果能那麽对我的人是你就好了。”
他放在沙发上的两手紧紧抓起,整个人很紧张。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倒是盯着他,一直盯着他。
最终,我嘲讽地笑了。
“怎麽,不是你自己这样选择的吗?你又委屈上了?”
“陶斯言,我发现你这人就是过得太好,什麽都想要,丝毫不懂得满足,一年比一年得寸进尺。”
陶斯言咬紧下唇:“是。”
我一时说不準他是不敢反驳我还是真的承认了,我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就去和他混一起。”
“看我敢不敢把你弄死。”
我不想理会他,径直回到卧室,大力把门甩上。
不满之情在心底疯狂生长,我甚至弄掉了桌上的台灯,险些补上两脚把它踹飞。
陶斯言竟然想跑了,不,他竟然敢对我不满足了。
他以为他是什麽?还想拥有主导权吗?平心而论我这麽多年来我已经对他够好了,在还没离开那个家之前,我虽然不怎麽愿意搭理他,但称不上冷暴力,他给我东西我基本也会接受;他上高中的三年总是给我发消息,我当然不可能句句都回应,但该回的也从没落下;至于他成年后,我除了在床上对他下手重些,其他任何时候也没扔下他不管,更何况和我上床是他自愿的,他还想让我做到什麽地步?
我对一个让我变得不幸福的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算是大恩大德了。
他简直是不知好歹。
也不想想我们是什麽关系,还指望我能像对待爱人一样对他?
陶斯言真是越发会顺杆爬了,我想,一定是我最近对他变得宽容,从而给他産生了错觉。
他没再说话,我只留下一个冷冷的眼神,紧接着回到了卧室。
过了一段时间,我听到陶斯言敲了敲我的房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
我没回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或许像笨蛋一样的他会在门外待一整晚,但直觉告诉我,他是回去了的。
*
陆风衍离开的前两天,陶斯言终于空出时间和我去见他,彼时我们二人还没从争执中缓过来,周身环绕的皆是尴尬的气息。
坐在陆风衍对面,我心不在焉地点燃一根烟,压根不管陶斯言讨厌烟味;我最近真的有点看不惯他,所以也不想迎合他任何。
“你们俩……”陆风衍视线在我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过,露出一个有点了解又不太理解、顺带还有些看戏的表情。
我有点烦了:“有话快说。”
陆风衍笑了笑,随即他稍微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陶斯言:“这个……陶先生?你有没有兄弟或者表兄弟之类的亲人?”
“叫我名字就好了。”陶斯言有些紧张,两手拇指和食指搓撚着衣边,他低下头,“我没有血缘上的亲人了。”
“……是吗,真是抱歉。”
陆风衍又道:“斯言,我今天见你,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看见的人。”
“但是现在我很疑惑,因为你确实无论从神态还是穿着上都和那人不一样,可他又和你实在长得太像,所以才问你有没有兄弟。”
“真的没有。”陶斯言声音略带忧郁,“我的亲人……只剩下哥,郁昀他们一家了。”
我用余光观察他,对他突变的称呼觉得好笑。
随后我把烟掐了。
陆风衍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我们也没见过他说的人,这场见面只能作罢,最后他提醒我们往后如果回了山卉可以多注意一点,我表面不太在意,心里还是很质疑这件事。
这份质疑一直持续到新年到来,我可以打包票地说我完全没想过要回去,但我妈不知道是吃后悔药了还是怎样,在临近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要联系我,或文字或电话,弄得我几度想要关机。
当然她的意思我也明白,虽然不直接表明,但傻子都能听出来,她是希望我过年回趟家。
童年的创伤会一直伴随至长大,可我认为比童年创伤影响更大的是青春期的创伤,或许还有其他的很多我已记不清,唯有那一盘蒜蓉虾仁成为我人生的致痛点,再难以忘记。
所以她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最近过得怎麽样、有不开心的可以和她说、太累的话就回家、甚至是要不要给我点钱,我都觉得那只是场虚僞无比的作秀。
我从很久以前就觉得,亲生父母也不一定爱着自己的孩子。
我不想和她说太多,每次遇到和她相关的事我都会变得易怒烦躁,俗称挂脸。
我本来已经发了「我不回去,你们自己看着过吧」给她,她似乎有点难过,还打了个电话给我想再劝劝,但被我很坚定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