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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隆化十二年春，下了长时间的雨，整个皇城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

皇帝驾崩，看似平静的背后，一切都岌岌可危。

季年坐在窗边，身旁的侍女为他沏茶。青花瓷杯中注入茶水，茶碎沫在沸水里上下翻滚。随后端起茶杯，细细品尝。

暮色渐沉，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寒风裹挟着雨水，滴答作响，落在枝头彙聚成细流，缓缓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来，细密的雨飒飒落在桌上，把手腕处的衣角浸湿。

季年打了个寒战，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清欢，你说我是不是快见到母亲了。”季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漠。

“公子，别这麽说。”清欢愤恨，为季年的遭遇感到不公，“若非大夫人逼迫，您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历代皇帝驾崩，都会选人陪葬，一部分是后宫妃子，一部分是朝廷官员的年轻女儿。

妃子们的命运全系于皇帝一身。王体健，她们可享荣华富贵；王身死，除膝下无子女外，其余人都将殉葬。

“公子，陪葬那天我替您去，然后您换上我的衣服逃走。”清欢坚定的说，她的命是夫人给的，她曾答应过夫人会好好照顾公子，如今公子有难，她必须挺身而出。

季年被她逗得轻笑出声。

清欢带着哭腔跺脚，“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您怎麽还笑呀！”

“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我床底下有一个小木箱，里面有一些首饰和银钱，到时候你就拿着它走吧。”季年的话语中透出一种无奈。

“我不要……我早已无家可归，若连公子也不要我，我便真的无处可去了。”清欢跪到季年面前，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再想想，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好了，别哭了。”季年温柔地将她扶起，递给她手帕，“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清欢接过手帕，随意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昏暗的房间，蜡烛的火光忽明忽暗，投射出跳跃的影子。屋内，两人的身形被昏黄的光线勾勒得若隐若现。一人站立，身着黑色长袍，其上绣着金色的龙形图案，显得尊贵；另一人半跪着，身姿低垂，态度恭敬。

“事情办的如何？”一个淡漠而充满权威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蜡烛的火焰似乎也随着声音微微摇晃，映照出说话人脸上的阴影。

“禀殿下，一切已按照您的吩咐办妥。”跪着的人声音低沉，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站立的人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平静而深沉：“嗯。”

翌日，季年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饭。然而，脑海中却想起昨晚的梦境。梦中他与母亲重逢，母亲为他準备了满桌的佳肴。明日就是葬礼，终于可以跟母亲团聚了。

季年打开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双龙盘旋的图案。在光的照耀下，玉佩上的龙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栩栩如生。这是他小时候救下的一位小姑娘赠予他的，她曾说过长大以后会来找他。季年一直珍藏着这块玉佩，期待着与她重逢，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弄人。

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几季年听到动静，从屋内走出来，只见几个侍卫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清欢，这是怎麽回事？”季年问道。

清欢摇摇头，眼中满是迷茫：“公子，我也不清楚。”

为首的侍卫大步走向季年，季年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

侍卫在季节面前停下，恭敬的躬身：“季小姐，我们殿下有请”

殿下？自从季年入宫以来，他从未与任何人有过交集，更别说几位殿下了。

季年微微一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不知你们殿下是？”

“您去了自然会知道。”侍卫的回答简洁明了，显然并不愿多透露。

季年试图从侍卫口中多套点话，但对方始终不愿多说一句。

南阳宫，太子殿。

侍卫带他来到太子的书房，退出去时，自觉地将门轻轻关上。

书房进门处，一面巨大的屏风挡住了视线，绕过屏风，季年看见轶昀淮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脑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他。季年感到四周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身体本能的想要抗拒。

轶昀淮见季年站在原地不动，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命令道：“过来。”

季年闻言走到书桌前，停下脚步，恭敬的问道：“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到我旁边来。”轶昀淮并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