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这里没下雪啊。”

薰一愣。这老大爷还是个耳背的。于是提高音量：“我说我们找人，叫雪代缘的。”

“你们来这里看雪？可是我们这里真的不下雪。”

薰一阵挫败。这时旁边的真琴咯咯笑了起来。“你傻呀，这老大爷明显耍你玩儿呢。”

薰怔住。那老大爷也笑了起来：“小姑娘耐性不错。”

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

老大爷敛去笑容：“你们找雪代先生干什麽？”他审慎的目光落在剑心身上。剑心平静道：“我来找他决斗。”

“你一个人？”

“是。”

“那你可要小心了，雪代先生很强的。”

“剑心也很强！”薰急急道。

老大爷仔细看他，点点头：“不错，我看出你身上有和雪代先生一样的品质。”

薰忍不住问：“什麽品质？”

“不要命。”老大爷微笑，“一般不要命的人，往往却是命最长的那个。”

剑心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他在这里吗？”

“不在，不过我知道他在哪里。”老大爷脱下长手套，开门走了出来，“请跟我来。”

薰见他没锁门，问：“家里还有其他人？”

“不，没有了。”

“那你怎麽不锁门？不怕被偷吗？”

“不怕，”老大爷笑了，像是在回答一个孩子天真的问题：“因为没人敢偷雪代先生的东西。”

薰愣了愣。

老大爷带着他们又一路返回城内。令人惊奇的是一路上都有人向老大爷打招呼，老大爷在这里似乎颇有威望。一个妇人挎着篮子，篮子里满满的新鲜蔬菜，走了过来。“全叔，这是我家新摘的，鲜得很，拿回去看看合不合雪代先生的口味。”妇人羞涩一笑，“我们也没什麽能感谢雪代先生的，就只有这些，希望您老不嫌弃。”

“看起来很好吃呢，”全叔笑眯眯道，“那就谢谢你了。”

“哪里，我才要谢谢雪代先生呢。”

薰忍不住了，问：“这位大姐，您说的这位雪代……先生是什麽人？”

全叔瞥她一眼，倒是没阻止。

妇人兴沖沖道：“妹子，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雪代先生可是我们这里的保护神。就说我吧，我丈夫不争气，赌钱输了竟然拿女儿去抵，那时我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多亏了雪代先生，赶走了那群要债的。还说谁欠债谁还。让那群要债的把我那死老公拉到菊馆去当小倌。”

说到最后，妇人乐了，笑得很开心。剑心虽然觉得雪代缘会主动帮助人很令人震惊，但这处理方式……倒意外地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大姐越说越起劲，雪代缘还帮找猫啊，惩戒虐猫者，开学校，开孤儿院……总之好事做尽。

薰小声问剑心：“这位大姐说的是雪代缘吗？怎麽……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薰虽然没见过雪代缘，但你一个混帮派的，这麽受民衆爱戴，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等见到他人再说吧。”剑心淡淡道。他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受到的沖击不比薰小。他可是亲眼见过雪代缘，那时雪代缘身上的戾气连他看了都觉得心惊，怎麽这麽短的时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全叔出声结束话题，跟妇人告别，便领着衆人继续向前。他们绕进一条小巷。巷子里传来小孩的欢笑声。走近一看，是间福利院。隔着半开的铁门，能看见院子里围坐一群小孩。而小孩的中心是一个白发青年。

“达西先生恭恭敬敬地请她赏脸跟他跳舞，可是徒费口舌。伊丽莎白决心已定，任凭威廉爵士怎麽劝说，她也不肯动摇，”青年一脸生无可恋，机械地念着书上的文字，这时停下来，眉头拧得很紧，“可恶，我为什麽要念这种无聊的东西？我不念了。”

说完书一甩，站起来就要走。

好几个小孩抱住他的腿。“雪代先生别走，请再念念，真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麽呀。”

那就是雪代缘，剑心没看错。雪代缘脸色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把这些小孩踹开。但他没有，他咬着牙坐了回去。翻开书接着读了下去。

剑心回头看真琴，问：“那家伙是不是其他人假扮的？”

“不是。“真琴也一副受到沖击的样子。

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竟让一个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大佬沦落到在这里给小孩子读浪漫小说？

有孩子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全叔，高兴地尖叫起来，朝老大爷跑去。但也有好几个孩子仍留在雪代缘身边。全叔进了门，向围过来的孩子，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散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