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闻言一擡眼，思绪在温郁淡淡的眉眼间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不知道。说起来，这本书不是图书馆的藏书，是柏长庭硬塞给我的，只有一本上册。我把这个故事整整看了三遍，一直在想两个主角的结局。”

说话时，温郁已经走到了巴士的楼梯前，正小心探出一点上半身，想看清楼梯台阶的準确位置。万一落脚的地方有误，就有两个人要抱作一团，一起滚下楼梯了。

她警惕地迈出脚步的同时，竟然还能分出心思回应：“柏长庭给你的？”

馆长怕身体用力时会摇晃，不敢点头，提着一口气，略带生硬地说：“是啊，你是不是没有发现——我都没来得及给这本书贴上标签。”

温郁：“发现了。”

馆长：“那你......”

温郁：“想说什麽？”

话音落下时，温郁走下了最后一层台阶，平稳落地。

馆长通过温郁感受到平实的土地，见此，她把即将出口的话咽回去，又在嗓子里转了一圈，终于说：“那个......你是不是没有发现楼梯旁边有一个按钮，按一下，会降下一个便利滑梯。”

温郁：“......”

不早说。

温郁沉默着，把某个说话慢半拍的人放到轮椅上，推着她走向医院的大门，忍不住说：“这辆车的设计还挺人性化。”

馆长本想反驳，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改口说：“嗯，那也是柏长庭设计的。”

温郁：“那就是良心发现了。”

馆长：“.....”

言之......有点道理。

虽然她们说的是实话，但在背后议论人总归是不良行为。

不知是不是小小的惩戒来得太快，温郁推着馆长在紧闭的医院大门前饶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入口。

温郁俯下身，轻声在馆长耳边问：“今天是天空城的休息日？”

馆长摇了摇头，“不是。这个系统已经有些年份了，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问题，所以城里的医院一般不会关门，而且二十四小时营业。”

除非......是有人特意在城市中心按下了让第七医院歇业的按键。

这个人，只会是柏长庭。

他想做什麽？

——这也是温郁此刻思考的问题。

但她没选择继续深想，推着馆长走进保安室的窄小屋檐下，松开手，转身又看了一圈医院的大门。

门前的警示灯还在闪烁着红光，说明医院并没有断电。

如果寻着线路的走向切断电源，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是在切断电源的同时，医院自动开啓应急程序，死死落锁，并且很有可能加强防护措施，就算之后使用了电锯和炸药等一系列暴/力手段，都难以迈入医院一步。

二是断电会让门锁失去电力的支撑，只要受到外界的轻微破坏就能被开啓。

一是死路，二是前路。

温郁还在两者之间纠结，突然听到“叮——”的一声。

门开了。

温郁：？

温郁忽然记起一件事，循着感觉一回头，果然在馆长脸上看到了淡然的神情。她对眼前这扇铁门的开啓毫不意外。

如此，也就不需要多余的猜想，可以认定开门的人就是馆长。

毕竟她也是系统的一部分。

天空城虽然不是正式副本，但怎麽说也存在于系统中，不完全的系统掌控者想要在天空城打开一个小小的门锁，光是听起来都觉得轻而易举。

只是......

温郁无奈地叹息一声，心说：她就一定要慢半拍嘛，这种行为真的有点浪费别人和体力和脑力。

不过这事也不需要多计较。

体力可以再生，脑细胞多得是。

馆长似乎发现了温郁的一点情绪，嘴角用力向上，硬挤出一个仍然好看的笑容，对她说：“门开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她不提及别的事，温郁也不会多说。

温郁再次走到馆长身后，推动她向前，“走吧。”

**

来时的大街上，和医院门前，都是空无一人。风声掠过时，难免有些寂寥。

不出意外，温郁走入医院一楼的大厅时，一眼望过去，同样没有看见一个活人的影子。消毒水的味道倒是和寻常医院一样，能在此情此景中增添一种凄清的凉意。

医院的前台、人工挂号处......每一个岗位都无人值守，但岗位上的电子器械仍在正常运行。就连摆在志愿服务台上的电动小红旗，也积极地左右摇摆。

服务台旁立着一根黑灰色的圆柱，柱体表面极富光泽。它的最顶端有一颗鸡心形状的灯，向外散发着格外耀眼的白光，看上去莫名有点正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