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当初成就他一样，“乐园”会孕育新的优胜者，同他一样，万里挑一，同他一样，将剑尖对準上任的王。

第14章 “社会”

南时是被冻醒的。他睁眼发现自己的怀中空空如也，初晨的冷风由此趁虚而入。天边泛起鱼肚白，天顶仍是深蓝。周云生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苏醒，此刻正披着开沐锋的外套，和对方在驻扎地的边缘交流着什麽。

南时坐起身，还有点懵。手已经不痛了，皮肤表面光洁无痕，跟做了一场梦似的。那两人不知在谈什麽，一方低着头，表情淡漠，像是不服管教的学生；另一方，努力地或是劝告或是关切，但都没能传达进对方心里。

另一方见南时醒了，拉着周云生走过来，说：“这位是我刚才说的南时，你们一定早就见过了。”

周云生只瞥了一眼，皱着眉头努力思考几秒，吐道：“不认识。”

南时惊讶道：“咱们一起下了两次世界呢？！”

周云生用手腕按揉着太阳穴说：“人太多了，我还脸盲，不好意思。”转头又问开沐锋：“你和普通人还有来往？”

“他不是普通人，”开沐锋说，“他是莫尔斯的一半。”

听了这话，周云生才擡起眼皮正眼打量南时，目露好奇。被打击的南时对上他的目光，皮笑肉不笑。

周云生俯下身子，像观察动物一样绕着圈观察南时，“传言竟然是真的……”他停在南时身后，哼笑两声，小声说：“你倒是聪明。”

南时虽因这毫无尊重的凝视和莫名其妙的恶意生了脾气，却又从中听出一丝羡慕和无奈，怀疑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周云生话锋一转，笑嘻嘻地问：“你阻止了我的死亡，算不算滥用职权啊？”

“算……吗？”南时说。

开沐锋一把拉回周云生：“他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别乱开玩笑了。”

周云生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他说：“原本打算我自己解决这件事的，既然你们都想来掺一脚，那请自便吧。”

开沐锋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说：“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你先回去吧。”

“没关系，我生来就是做这个的。”周云生拍拍比他还高一头的开沐锋的肩说。

南时得空插嘴问道：“你的身体感觉怎麽样，还好吗？”

周云生点头说：“多亏了莫尔斯大人——妙手回春，让一个舍命直面光明神意识体的人重获新生。”南时面露喜色。

“但是——”周云生说，“那只是第一阶段，那团肠子之后爆种了，创建了一个‘社会’。”周云生指着周围一圈说：“最近丧尸越来越少了，知道为什麽吗？因为丧尸学聪明了，发现与其分散着吃人，随时被爆头，还不如吃同类，反正都是肉嘛。肠子也需要依附，所以二者一拍即合，就成了。”

周云生指向西方：“肠子就在那边，一个巨大的坑里，像一个肉丸子似的。至于作战方法……”他看向开沐锋。

开沐锋向前一步，伸出手拉起南时：“该咱们出力了。你记得吗，咱们在世界观念层面属于丧尸。”

“这意味着……”南时不敢往下想。

周云生抢话说：“这意味着你要成为肉丸子的一部分，一直向里，打爆最中心的肠子。莫尔斯大人啊，不是我不想报答你，只是这位不同意。”他说着，暗中指向开沐锋。

“总得有人留在外面接应，总不能让你再……”开沐锋说。

周云生眯着眼笑道：“那就只能再劳烦莫尔斯大人一次了。”

“请叫我南时……”南时弱弱地反抗道。

闻声而来，或者说闻声止而来的王芳小跑至衆人面前，关切地询问周云生的身体状况。而周云生，一反刚才的嬉皮笑脸，神色镇静而平和地交代情况。他表示接下来要继续前进而不是回基地时，王芳犯了难。

“可是，长官说……”

“远长官不如近副官。而且你看看他给你分配的装备，说不定都没想让你真找到我。”周云生说。

王芳仍面露难色，周云生直接从兜里拿出一个银徽章递给他：“拿回去交差吧，就说我已经死了。”

“这怎麽行？！”徽章烫手似的，王芳丝毫不愿触碰。

“那就一起走吧。出事了不用管我，跑得越远越好。”周云生将徽章揣回兜里，“不过，”他指指南时，“有他在，你想死都难。”

面对王芳仰慕的目光，南时默默地戴上了自己的兜帽，帽绳抽紧。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周云生，比如他当初跑什麽，但南时问不出口。自他加入“乐园”之后，他就摸不清自己的定位，没有立场，也就意味着不知为何而发言。但他又止不住地生出关切，而这关切若是没有立场，便可能只是“多管閑事”了。他本以为将周云生救回来能够拉进衆人的关系，没成想，似乎反而让二人之间又多了层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