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我怎麽之前没见过这个地方？”

庄白慈还饶有兴致开问。

旁边的护士没有回答，装作没有听见。

他们出去的出口是上了锁的铁门，庄白慈之前有见过，心中有考量，一直没有打开。

这块地方更为荒芜，杂草都几乎要半人高，在昏暗光线下，随着风一吹，杂草丛随风而动，黑乎乎同魑魅魍魉。

在不远处仍是一堵高墙，在高墙顶上，路灯的昏黄灯光隐隐约约显现，像极了淩晨在山后的太阳。

这路灯……

庄白慈还想继续看，就被一道声音收回思绪。

“好好走路。”

护士恶狠狠提醒。

“护士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庄白慈没有犯错病人的觉悟，他厚脸皮和护士搭话，只要对方不理他，他就能一直追问下去。

“你来的时间早，自然没见过。”

护士语气不好。

“我一直有个疑问。”庄白慈得了便宜还卖乖，“为什麽心理室和治疗室是反着的？”

按理来说，心理室才是每日例行的心理提问，治疗室才是操作性更强的诊治。

“你们脑袋里有恶魔。”护士笑了起来，压着嗓子哼笑格外瘆人，“你们的病要心理上才能根治，和我们正常人自然不能一样。”

治疗是正常人的特权，而异类自然不配。

心理室是一间间小房间，放眼望去，看不到头，只有一扇扇铁门，紧闭着。

里头时不时还有病人的嚎叫声和辱骂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响。

“你们几个，赶紧进去。”

护士两人一组，打开铁门，推着玩家们进入房间。

庄白慈被大力推搡着，他怀疑她们俩是故意的，就是以公报私。

庄白慈被护士强迫穿上拘束衣，他感觉自己身上装上了千斤重的物品，压的他喘不过气。

在护士的盲区中，庄白慈用了五分力也无法将皮革扯开。

“躺上去。”

护士打开固定在床上的铁盖。

等庄白慈上去后，护士给他绑上四肢关上铁盖。

空间一下就狭小许多。

庄白慈的鼻尖都快靠上冰冷的铁片，身体无法移动自如。

“愿上帝拯救你。”

护士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

庄白慈终于明白为什麽所有病人都害怕心理室。

因为，它让人直面痛苦。

庄白慈回神，他发现自己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天空下着鹅毛大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小慈！”身边的中年女人脸型较圆，她笑起来眼角隐隐带有几条皱纹，女人喜欢扎着複古发髻，黑发中掺杂着几根明显的银发，更显得慈眉善目，“我看你看着棉花糖很久了，是想吃吗？”

庄白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七八岁的模样，小小的个子看谁都觉得是巨人，心中格外不安，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女人握着，手心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看着面前的女人心中莫名有些酸楚。

“想吃可以跟李姨说，你这孩子，就是不爱说话。”李姨蹲下，平视庄白慈，“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

“嗯。”

庄白慈轻轻应一声。

他看着李姨离他越来越远，穿过巨人群，庄白慈看不见李姨，只能紧紧望着那个方向。

“卖围巾咯。”中气十足的吆喝声穿过人群，传到庄白慈耳中。“特价围巾，五块一条！”

庄白慈这才想起来。

对，要给李姨买围巾，她怕冷。

庄白慈摸到口袋里的五枚硬币。

这是他攒了好久的生活费，他打算给李姨买围巾做新年礼物。

庄白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麽，时不时转头望向李姨方向。

“小朋友，你要哪条？”

五彩斑斓的围巾摆放在庄白慈眼前，他看的眼花缭乱。

“红色的。”

李姨喜欢红色。

“是给家里人买的吧，小小年纪还真懂事。”老板给他包装好，笑道。

庄白慈想回答，却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慈！”

车子急剎的声音，相撞的声音，人群躁动的声音在庄白慈耳中一同响起。

他茫然，直到看到李姨躺在地上，流出的血液在雪地中十分刺眼。

同他手中的红色一样。

庄白慈跑过去，雪堆没过他的小腿，打湿了李姨为他织的棉裤。

他捂住李姨头上的伤口，无济于事，血液从他指尖流出。

“李姨。”

“李姨。”

庄白慈一声声喊着，只是身旁人不再应答。

周围匆匆忙忙的巨人化为了黑色人影，围着庄白慈坦露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