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烙饼薄如蝉翼，上面放点儿黄瓜丝、大葱丝、以及一勺卤肉酱，然后卷起来一口放进嘴里，简直好吃极了。

黄瓜丝像是还带着早晨刚采摘时留下的露水，清甜又爽口；肥瘦相间的卤肉酱软烂嫩滑，是老少皆宜的甜鹹口味。

两种食材的碰撞再加上大葱丝的蒜香，不仅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反而胃口大开忍不住立刻再卷一张。

直到卷第九张烙饼时，柳閑亭手里的动作倏地一顿，只见他微微张着嘴，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真爽！”

话毕，他又炫了第九张卤肉卷饼。

冯栖寒见他靠在轮椅上轻轻地揉肚子，有些担心他吃多了积食，于是半蹲在对方身前问道，“要不要我去找李大夫来帮你看看？”

“不碍事。”

柳閑亭见冯栖寒眼里有担忧，心里微微一动，趁着四下无人便低头凑过去，在后者的嘴角处落下一吻，离开时还顺带舔掉了上面沾着的酱汁儿。

他勾着嘴角说，“好甜。”

冯栖寒闻言眼神怔怔的，视线里柳閑亭直起身子时舌尖将将收回嘴里，两片薄唇还带着湿滑的光泽，莫名显得有些色、气。

偏生这张嘴得了便宜还不老实，非要说些撩拨人的话，也不管他们到底身在何处？

他敛下眉眼将蠢蠢欲动遮掩住，可胸腔里却不受控制地狂跳，那感觉就像是......他也患上了心悸症，令人兴奋到缺氧。

柳閑亭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见一抹红霞，悄悄地爬过冯栖寒的耳尖，先是一片浅浅的粉，然后是比浅粉稍微豔一点儿的桃红，最后变成跟朱砂一样的红，不禁让他想起了上辈子尝过的一颗红透了的樱桃，微微有些糜烂。

他无意识收紧搭在轮椅上的双手，一双乌黑的眼眸忽地变得更加幽深，冯栖寒甫一擡头就像是撞了无尽深渊，吓得腿一软膝盖差点儿磕在地上。

“夫，夫君？”

冯栖寒忍不住轻轻地喊，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好似害怕惊扰了森林里沉睡的兇兽，毕竟他前些日子才见过这样的眼神，多少知悉这双眸子底下暗藏的汹涌。

见柳閑亭依然目光沉沉地不说话，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便大着胆子收手搭在了轮椅上，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你不是要去见李大夫吗？”

“......”

柳閑亭闻言眸光闪了闪，里面的汹涌亦跟着一点点消失殆尽。

这句话的杀伤力丝毫不逊色于‘三千两’，泻火之快令他瞠目结舌。

他移开眸光抿舔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回道，“我们走吧！”

反正他现在已经拜李元青为师，一时半刻心悸症虽然不能治愈，至少体力能恢複到上辈子的状态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

冯栖寒推着柳閑亭来到杏春堂前面时，就见看病的排着长长的一条队伍，而坐馆的大夫却只有李元青一人，显然越是往后越要等上许久，可即便如此也不见那些人离去。

看来李元青在医术方面的确有些实力，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些老百姓死心塌地的等这麽久。

他静静地侯在旁边看对方望闻问切，然后写药方、指引病患去拿药，内容枯燥却丝毫没有不耐烦，遇到那些年纪稍大且耳背的，更是扯着嗓子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叮嘱。

是个好大夫！

是个为病患着想的好大夫！

眼见看病的队伍渐渐地少了起来，李元青的嗓子沙哑且嘴角起了燎泡，柳閑亭对着冯栖寒示意了一下，然后悄悄地离开去了药房。

药房里的病人并不算多，有两名药童正在柜台后面抓药，其中有一位他昨日打过照面，正是给他讲拜师礼的杜秋。

显然后者也看到他了，只见杜秋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出来，“柳师兄怎麽上这儿来了？”

柳閑亭笑了笑不回反问道，“阿秋哥现在忙不忙？”

杜秋闻言不明所以，瞧了眼此刻抓药的人并不算多，便实话实说道，“这会儿不算忙，柳师兄可是有事要吩咐？”

柳閑亭点了点头丝毫没拿对方当外人，只见他指着药柜道，“麻烦阿秋哥抓两颗胖大海用开水浸泡，约莫半盏茶后送去给师父喝。”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另外再帮我抓几味药材。”

叁拾壹

“下一位。”

“师父, 先喝杯茶润润嗓。”

杜秋早就等候在李元青的身旁，见屋外已经没有患者，这才适时地奉上一杯温茶。

李元青正伏案写药方, 闻言擡头看了眼屋外, 确定没有等候的病患, 才接过茶杯掀开杯盖。

习惯让他不自觉在杯沿处轻轻地刮了两下，以往扑鼻的茶香并没有闻到，然而喉咙的干渴已经让他此刻顾不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