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柏暄盯着她不知所措的手指，心半悬着，酸涩和疼惜泛溢出来。“我……”他的声音连同他的心都紧扭着，“我吃过了。”他终究不能狠下心完全漠视她。

不要再靠近他，不要再对他好，不要让他生出毁灭性的妄念。

“啊？”顾真愣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样啊。”她刚要拎起卷饼，这边周成翊眼疾手快地就把卷饼给捞走了。

他解围道：“正好我没吃饱，这个就归我了，可以吗？”

顾真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当然可以了。”可笑容转眼就从她的嘴角消失殆尽。她低垂着眼，转身回到座位上。

周成翊把包装袋撕开了点，方便下口。他刚要吃，余光便瞥见了顾真失落的脸，心头犹如被冷雨洗刷过，涩痛不止。他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遂问道：“卷饼里面有烤肠吗？我最喜欢烤肠了。”

顾真勉强打起精神回应他：“有，里面还有熏肉呢。”

“还是豪华版卷饼啊，那我岂不是赚到了？”周成翊笑起来，仿佛漫漫雪夜里，飞转的雪片突然停住，只余静白的天地。

顾真被他纯净的笑容所吸引，也露出了真挚的笑容，“你人真好，我以后干脆叫你小天使吧！”

周成翊突然认真地看着顾真，说道：“阿真，我不是对谁都这麽好的，我只会做一个人的小天使。”

顾真被他疑似表白的话惊到了，眼眸闪烁，小声道：“可……我是男生啊。”

周成翊没忍住笑了出来，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跟你开玩笑呢，谁让你非得给我起小天使那麽娘炮的外号！”

顾真松了一口气，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哎，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是想掰弯我呢！”

“怎麽会？”周成翊的笑容不达眼底，落寞追至。他低头咬了一大口卷饼，将心里蹿生的念头往下压了压。

任柏暄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嘴唇紧抿成线。

他沉脸转着笔，速度越来越快。心抽痛的那一瞬间，笔不期然从手中脱飞而出，刚好打到了顾真的后脑勺。

“唔。”顾真捂着后脑勺，吃痛出声。她刷地转过头来，拧眉瞪目看向他。

他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道歉，只是凝眸回望着她。

他的目光幽深难探，就好像他和她之间凭空生出了一道激流奔涌的江河，她无从泅渡，而他拒不逐岸。

顾真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只当他是故意的，气恼地转了回去。

她狠狠撕下一张便利贴，提笔开写，写完回身把便利贴啪地按在了他的书本上，然后看都不看他就转了回去。

任柏暄指尖颤了颤，缓缓伸手取下便利贴，拿至眼前。

便利贴上的这行字一气呵成，稍显潦草。嗯，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生气。

【今天的你有点讨厌，所以我决定跟你绝交一天！】

他怔住了片刻。

这是什麽小学生发言？怎麽……这麽可爱？

任柏暄眼里的冷意褪尽，他用手指抚着便利贴微卷的边缘，可怎麽也抚不平，像极了他那颗起了涟漪的心。他看了许久，才将便利贴小心地夹进真皮笔记本里。

中午吃饭时，这位“小学生”故意坐在任柏暄的斜对角，将两人的距离尽可能地拉远。她还一反常态，一语不发，只顾埋头吃饭。

周成翊望着对面的顾真说道：“阿真，你今天好沉默啊！”

顾真头擡了一半，目不斜视地说道：“我饿了。”

元初白闻言立刻夹了只鸡腿放进她的餐盘里，而周成翊手慢了一步，见此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筷子，将肉塞进自己的嘴里。

顾真侧头望向元初白，眼神中透着疑惑。

元初白淡声解释道：“我吃不下，省得浪费了。”

“我就知道！”顾真了然地点了点头，夹起鸡腿咬上了一大口。嗯，还挺入味的。她咽下去后，眼睛弯成月牙状，笑道：“谢啦小白，鸡腿还挺好吃的。”

元初白眼含笑意，“能吃你就多吃点，小胖猪。”

顾真立刻目露兇光，哼声道：“你就说你讨不讨厌！”

任柏暄一早就停下了筷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密密实实的刺痛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想他应该是错估了自己的心。他原以为自己对她是兴趣居多，喜欢大抵只占上三四成。可是她不过才半日不理他，他就已经郁郁难捱了。

***

翌日，正逢周六，又到了学生休假归家的日子。

顾真清早洗漱完，打开卫生间门，发现任柏暄站在门外。她避开他的目光，从他的身旁走过，但还是先开口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我洗好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