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勾能有什麽坏心思[穿书](70)

作者:九月草莓


听见这话,冬姒的身体抽动了一下。

她听惯了辱骂,比这更伤人的也不在少数,曾经她从未反驳过,可如今,她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代替她说:

“……我不是。”

“你说什麽?”

“……”

冬姒这一生,放弃了很多东西,她身边的人或事都在不停地推着她向前、推着她低头,推着她认命。

她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放弃了尊严,放弃了曾经的自己,如今,他们还想逼她放弃她最后一点点可笑的坚持。

他们逼迫她、驯化她,要她一次次妥协,直到她亲口承认自己轻贱。

她们要她为奴为婢,再为妾。

她不要。

“我说,我不贱。”

冬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撑着坐起了身。

她盯着鸨母的眼睛,出口的话像是说给她,更像是说给自己:

“贱的是你,是这世道!女子轻贱……女子轻贱!!这话是谁说的?!高低贵贱又是谁定的!若将依附他人存活当做无上荣光,那你便去好了!去啊!!可你凭什麽来干涉我的选择?!!你自甘低贱,凭什麽非要拉我与你为伍?!!!”

冬姒的声音撕扯到嘶哑,将鸨母吓得几乎呆滞。

同样怔住的还有扒在小黑屋门口偷看的姑娘们。

她们还是第一次瞧见冬姒这般模样,她像个疯子,原本精致的发髻早已散乱,鲜亮的衣裙上都是髒污,唱出动听曲调的嗓音也嘶哑着,永远温柔含笑的脸此时神情癫狂。

可她一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里面没有麻木没有死寂没有黯然,里面有一团火,是被打入绝境后拼尽全力才迸出的一点光。

“我生而为人!你凭什麽用一句‘贱胚子’评价我?!除了我自己,没人能说我轻贱,没人!!!”

冬姒一双手被绑在身后,她勉强撑起身子,朝鸨母的方向膝行几步。

鸨母被她吓得连连后退,她看着她的疯癫模样,听着她的声音响彻在阴暗的角落:

“我是徐冬肆,我是徐冬肆!!我祖父是先帝智囊!是开国元老!我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徐巍!一心为国两袖清风!我的母亲曾亲手砍下敌军头颅,她饱读诗书名冠皇城!我大哥为国捐躯战死他乡,二哥镇守边关定国安邦!!我徐家!满门忠良!!而我!!!”

“你是个妓女!!!”

冬姒未说完的话被鸨母尖利的嗓音掐断了。

她重重一怔,眼里的火也颤了颤,重新化为了一片茫然。

鸨母见状,自觉占了上风,又以更恶毒的言语刺向她:

“你是个娼妓!是个千人跨万人骑的臭婊子!是个没骨气茍且偷生的罪臣之女!你丢了你的骄傲丢了你的教养,去学讨好人的本事!你现在跟我装什麽装,你父母兄长再荣耀又如何?若我是他们,我看到你如今自甘低贱入泥,只会觉得羞愧,你是耻辱,你是贱货,你是污点,你是破鞋,你是娼妓!!”

“……”

冬姒听着这些话,整个人像是瞬间失了生机。

许久,她却笑了。

一开始只是低低颤着肩膀,到后来,她越笑越开怀,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疯鬼:

“是!我是娼妓!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娼妓!!!我合该烂在泥里,然后一点一点,将所有轻视我侮辱我的人都腐蚀殆尽,可能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该像那些男人希望的那样,为个贞洁名声一头撞死,然后化成厉鬼,将你!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折磨到死!哈哈哈哈……狗皇帝,这烂透了的天下!烂透了的世道!!哈哈哈哈哈……母亲!!母亲!!!哈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吗母亲!!!冬儿对不起您的教养啊母亲!!!”

鸨母瞧着状若疯癫的冬姒,一时竟发不出声音,而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

为什麽颤抖?因为耳朵里听见的掉脑袋的轻狂话,还是这样一位她从未看清过、认识过的人?

面前的冬姒快要碰到她的衣角,这个往日里乖顺柔弱的女人被逼进了绝境,无意识地笑着叫着母亲。

鸨母心里直发慌,她朝后踉跄半步,手摸到了身后桌上的铁钳。

那时,鸨母没想太多,她只想要眼前的疯女人闭嘴,要她再也发不出声音,要她别再用这令人发慌的声调喊那些叫人震颤的话。

生鏽的铁钳伸入苍白的唇齿,染了二人一身血、带出来一块肉。

铁钳和断舌一同落在地上,冬姒口中的血顺着下巴滴到地上,她说不了话了,却还是呜咽着不成型的笑。

小黑屋外是花娘们的尖叫,中间夹着几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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