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麽喜欢大张旗鼓过生日吗？我小的时候，家里已经不能用穷来形容了，对于一日三餐生存都成问题，自然不会记得生日这种奢侈的日子。十八岁之前生日那天和普通的日子没什麽区别，关心今早吃什麽，中午、晚上吃什麽，真正过生日是十八岁之后，选择和我老板一块儿创业，他成立公司的那段时间，合作伙伴第一人选，其实选的不是我。”

“他常年身居高位，心中的合作伙伴，自然是他朋友家的孩子，家庭条件好、能力出衆，可以为他分担工作压力，但是那个人拒绝了他，所以才轮到我。我捡了别人不要的机会，免费给他打工三个月，才换来一个助理职位，我每天都要在他面前表现得阳光一点，我怕他踹我出局，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此生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我辛辛苦苦得到的机会，是别人挑剩下的、唾手可得的。后来，我每年的生日聚会选择的地点都不一样，我错过的，我自己一一补上。”

“别人可能理解不了沈言希那种在垃圾桶里捡饭吃的日子，我能理解。”

那一天，姜岐临时去其它城市出差，我拆完合伙人送来的生日礼物準备去就近的酒店休息，恰巧游轮回港。我望了一眼手表，11:58分，迄今没有收到姜岐的生日祝福。我在心里想，或许他被什麽事情耽搁了也说不定，也有可能他太忙了。我走下船，天空一束烟花绽放。

“生日快乐，愿没有迟到。”他手捧黑色的玫瑰花站在岸上，一路风尘仆仆，鼻子上还有汗水。

我站在船上笑着望着他，心慢了一拍，11：59，我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二

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年，姜岐不在乎他自己的生日，却偷偷记下我的生日。姜岐是个傲娇、不肯轻易开口的人，对于生日这种东西，他不会跑来特地问我，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跑去翻我以前的朋友圈。

每年我都会在朋友圈里为自己送上生日祝福，但好巧不巧的是，我过的是农历生日。

某年某月某天，我从学校回来，钥匙刚放在玄关处，他听到我的声音头探出来，很动情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然后，我愣了三秒，今天是我生日吗？莫非我太忙生日都忘了。我查了日历发现今天啥也不是。

我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这已经是他做的第八道菜，他让我坐在沙发上休息，我几次三番想要告诉他，错了，错了。怕打击他的自信心，硬是把那天当成我的生日来过。

他为我戴上生日帽，亲手切蛋糕，唱“祝你生日快乐”的时候，我脸上洋溢着笑容，内心不断叹气。

我和他在一起的第六年，我补齐了他从一岁到二十五岁所有生日礼物。一岁是一份蛋糕，十岁是一张银行卡，二十岁是一块手表，二十一岁是一束花，二十二岁是男士项链，二十三岁是一辆车，二十四岁是一个家，而二十五岁，是我们俩的结婚证。

三

和他在一起的第三年，和他通电话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彼时，阳光洒在草坪上，草地上三三两两坐着人，后山森林，我站在树下，风擦过手臂。

我从“创业的时候应做市场调研，前期规划好每一笔投出去的资金，不要盲目投资不熟悉的行业……”聊到“每个人周边都有一个能量场，如果你的能量为正，那你会吸引和你一样正能量的人，同理，如果你整天散发‘妒忌、仇恨、黑暗’的能量场，久而久之你就会吸引同样身处负能量场的一群人……”

我和他从哲学聊到玄学，从宇宙聊到人生奥秘，从生活中很小的事聊到路上遇见的陌生人。

我在电话这头，他在电话那头，我说话的时候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变得平静许多。有时候，他不一定非要说什麽宏观大道理才能让我心里踏实，仅仅是他静静地听我讲话，阳光落在他脸上，整个人慢慢变得安宁。

就像我前不久和他说：“我通过摄像头看到外婆坐在家门口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她会数过往车辆的数字，有时候她会打电话告诉我今天门口路过了几辆车，她不知道车牌，她只知道那是黑车还是白车，然后她会很兴奋地说‘今天比昨天多了三辆，嘿，我们这小村庄还会有这麽多人’。”

“外婆很孤独，她希望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我们应该善待他们。”

自从昨天他和我回来问完家里人婚礼的事宜，他今天一整天都坐在院子里陪外婆聊天。

“阿岐，你们在大城市车多吗？那些车都是什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