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后来，姜岐看开了，知道我不是学习的料，便安慰我，“有人第一，自然会有人倒数第一，有人天生数学天才，做出高难度的奥赛，有人从小文采斐然；有人是出色的学霸，有人是嗅觉灵敏的商人，凭借直觉就能知道什麽行业挣钱，什麽行业投入进去会亏本；再出色的心理咨询师放在会计岗位他也不会快乐，不必自责。人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岗位必能绽放属于他的异彩，你之所以痛苦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

我听后眼神星星点点，仿佛有光。姜岐就是这样一个能够带给别人自信的人。

随后我小声说道：“其实我们班还有一个考了18分的。”我尽量缩小存在感，左手手指点右手手指，活脱脱一做错事的小孩。

姜岐不敢相信，以为28分已经够疯狂了，居然还有18分。

他久久才开口，“何时，你能替我引荐那位人才？我得见见他长什麽样子。”

四

暑假里，我半数时间跟在我老板后面学做生意，半数时间和姜岐待在一起。

姜岐不经意间问，“你的老板是怎样一个人？”

我搪塞过去，“有机会带你见见他。”

姜岐为了提高我的外语水平，他规定，每天早上使用外语说话，下午用汉语说话，中外结合，提高效率。

早上，姜岐单手支撑着头，睁眼静静等我，等我睡醒了，他嘴唇一张一合，“用外语跟我打招呼。”

我双眼朦胧，两只手握成拳揉眼睛，此刻大脑还处在休眠状态，自我屏蔽声音。

姜岐很有耐心，温柔地重複了一遍，“早上醒来，用日语跟我打招呼。”他眼神坚定地望着我，给予鼓励。

“日语：早上好？”我声音懒懒。

姜岐点点头。

每一节日语课，日语老师都会对我们说早上好。关键我这个时候掉链子，想不起来了。

我努力回忆她的嘴型，结结巴巴开口：“哦、哦、哦……哦什麽的？”

我每说一“哦”，姜岐在我旁边撑着手都会点头鼓励，他坚信的是爱的教育，多鼓励，多支持，多包容。

“哦”了三次，也没有说出一句“早上好”。

我耳根红红的，还在努力回想到底是哦什麽的。

姜岐轻叹一声，“おはよう，早上好。”姜岐打算放过我，自己说出了答案。

他起床突然问：“你学了几个日语单词。”

之所以他会用几个，他心里断定我掌握的不超过一双手。

“说来惭愧，我谦虚一点，我就学了三个单词。”果然不出他所料，我掌握的单词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姜岐睁大眼睛，半天才回过神，“这叫谦虚？”

“谦虚这个单词，能这样用吗？”

姜岐：“说说看，哪三个单词？”

那我就献丑了，我咳嗽一声，“中文意思：是；不是；老师，外加今天早上学的半个早上好，抹掉零头，正好三个。”

久久姜岐才反应过来，“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啓地狱模式吧！”

我观他冷静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脑子一沖动直接开口说：“如果过犹不及，我成绩退步了怎麽办？哈哈哈。”

“咱们要相信自己。”

我坚定地点头。

“对于你那破成绩，还有下降的空间吗？”姜岐可恶地在笑。

再下降还能下降哪呢？我思考，难道是要去抢凤雏的位置？

我眨眼看姜岐，想要跟他说悄悄话，“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一点。”

姜岐不听不听，挪了挪窝，反而离我远点。

我一把拽着他胳膊，想要掰扯到我这边。

姜岐头歪着，我们俩中间空了很大位置，我想让他到我这边，他暗地里跟我使劲，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姜岐嘴角一直挂着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幼稚园小朋友拔河比赛，双方使足了吃奶的劲，脸憋得红红的，可是对方就是纹丝不动。

姜岐说：“好了，好了，我到你那儿去。”

他顺势钻到我怀里，头靠在我胸膛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黑。

姜岐的头发毛茸茸的，像小兔子，像萨摩耶，像奶牛猫。

姜岐无意中看到我写的文章，“我就不能像个人吗？非得是动物？”

五

姜岐的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我开玩笑，“姜岐，你身上好香，是閑云流水淡此生的味道。”

姜岐笑了，“是你的味道，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味道。”

“你身上也有。”

我身上也有？

我找到了，枕头底下放了栀子花香包，这麽浓的味道，最近感冒鼻子不通睡觉居然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