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宋晚意？原是个还未出阁的黄毛丫头。”堂上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又笑起来，“听说自从你入京后便屡屡闹事。”

屡屡闹事？！若是没有事，怎麽会闹得出来呢？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原来这就是叶大人的小跟班。”站在左侧稍前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仔细打量着宋晚意。

叶南风似是感受到了他的不适，他护在宋晚意跟前，淡淡地说道：“丞相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一个小小仵作。”

“能让叶大人护得这样紧，真的只是一个小小仵作吗？卫氏女的案子本官也听说了，宋仵作还真是胆大包天，明明知道有危险还是毫不犹豫地沖上去，真叫本官佩服。”见站在叶南风身后的女子仍然没有擡头，他摸了摸胡须，又冷笑道，“只是自从宋姑娘来了之后，这京城便闹得鸡犬不宁，看来这片神圣的土地不适合宋姑娘。”

这话让宋晚意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赶她走？看来这位丞相大人也不是个善茬。

“叶大人，舒心疯人院的案子进展得如何？”皇帝轻蔑地移开目光，打断了衆人，面无表情地看向叶南风。

“回陛下，舒心疯人院的女管家王氏已经认罪。”

“好，既然如此，好好定她的罪，竟然掀起如此大波，让百姓恐慌，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即刻斩了她便是。”

“是。”

“不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把她自己也震住了，意识到衆人的目光，她立刻缓声说道，“一个小小的女管家，她能做出这样的事，背后必然有人支持，若是不好好查出来，恐怕这疯人院以后还是……”

“够了！”

重重拍在扶手上的巴掌将衆人吓得纷纷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宋晚意怔怔地看向四周跪倒的衆人，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移向堂上坐着的男人。

叶南风吓了一跳，猛地拉着她跪下来：“陛下息怒，新来的仵作不懂事，回去后臣一定好好教育一番。”

“好，都退下吧。”语气寡淡，仿佛方才什麽也没有发生。

“是。”

瞧着他这般听话卑微的模样，宋晚意忽觉得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叶南风这个人。

得到了许可，叶南风立刻拉着她快步往宫外走。

“你放开我！”

“你干什麽！”

淩云不知何时已经等待在宫门处，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松开了宋晚意。

“你拽我做什麽？事实明明就是那样，你为什麽不让我说？”她怒睁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南风。

“你是不是傻？！”叶南风冷哼了一声，“如今不想再查这事的人是谁，你看不出来麽？”

这话顿时让宋晚意愣在原地，她恍惚低下头，又茫然地擡起头看着叶南风。

“为什麽不愿查？”她喃喃自语，叶南风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那些抛尸荒野的孤魂野鬼呢？他们又该到哪去申冤？”她的情绪愈发激动。

“不是所有的案子都能有个好结果……”

“没有结果，那我便自己创造结果。”

“宋晚意！”

叶南风气得浑身发抖，眼底微微发红，似乎还闪着些许泪光。

“叶大人，我……”她忽然觉得有些歉意，叶南风说的道理她也懂，可她就是不愿，让这些魔鬼逃之夭夭，他们应该为死去的冤魂赎罪。

第30章  君子一言

“从今往后，别离开我身边。”他渐渐平静下来，目光里闪烁着几分思量，又掺杂着些许担忧。

他似乎知道宋晚意想要问什麽，还没等她说出口，他紧接着说道：“今日你公然忤逆圣意，又得罪了不少朝廷命官，如果你不想无缘无故地死了的话。”

宋晚意忽觉得背后发凉，方才只顾着心中的想法，确实沖动了不少，如今想想还能保住这颗脑袋，还得多亏了他。

她猛地点点头，又觉得愧对与他，又垂下头来。

见她眉头紧锁，他又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如今还没人动得了你。”

“真的？”清澈明亮的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不相信。

叶南风坦然笑道：“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完完整整地走出崇德殿？”

那倒也是，皇帝虽然刁难她，可看在他的面子上还是放了她一马，其他衆人也不敢再说什麽。

可她仍然不明白，叶南风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卿，为何能有如此大的权利和地位？

正凝神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两人习惯性地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却忽瞥见旁边站在一个脸色极为难看的蓝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