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女生心领神会般，即刻说道。在开学见面会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这个师弟在看到柯泉第一眼后就愣住了，之后视线时不时常常投向柯泉。因为师妹也是这个样子，而且当初班里的同学包括她，第一次见到柯泉时的反应也类似，所以她没有特别在意。

然而现在，这个师弟表现得更加明显——他自从出现后，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始终注视着柯泉，仿佛她不存在。她内心了然。既然这样，她就真的“不存在”，不待在这儿当“发光物”了。

“你有什麽事？”同门女生离开后，柯泉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师弟，直接问道。

这种问话，表明他同样看出师弟所谓“有事”的目标对象是谁。

“咱们导师在办公室吧？”师弟微微笑着问道。

他用这句问话，似乎是在回答他所谓“有事”的目标对象是导师。

“在。”

师弟轻轻“哦”了声，视线飘忽不定，好像在想什麽似的，对柯泉道：“学长，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咱们到那边聊吧。”

这里是走廊正中央，周围都是办公室，老师学生进进出出，确实不方便说话。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师弟问了柯泉，关于投小论文的事。他担心自己的水平投不出去，害怕无法毕业。

“不用太焦虑。研一第一学期先适应读研，不要挂科。”柯泉对他说道，“我们基本上都是投的课程论文。每学期的课程论文至少有一篇，你要认真写，然后拿给导师看，只要他指点后觉得可以的都能投出去，只不过能被录用和刊登的时间不确定。”

师弟又提到选题的苦恼。柯泉表示这也是正常的烦恼。大家都一样，都是不停看书、看文献，找角度想创新点。有的同学就是觉得创新点太难想了，写论文太累了，才彻底放弃考博。有的同学上学期就想好毕业论文选题，但是因为被说那个作家“可能有一点敏感”，被导师驳回了，只能再找个安全的选题。

“学长……”

师弟又聊到新的话题。听着他频繁叫着“学长”，柯泉忽然想起牧行他弟。

大概是因为，来学校后基本没接触过本科生，听到的最多的“学长”，全是牧行他弟弟喊的。

他弟弟现在应该也已经开学了，已经是大一生了……

这时，柯泉看到，牧行出现在师弟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原本放在师弟身上的视线焦点迅速偏移过去，但那个好像是牧行的人已经转身走进楼梯间了。

“学长？”

正悄悄挪动步伐更靠近柯泉的师弟，发觉柯泉在直直地盯着自己身后。

柯泉擡脚，从师弟身旁擦肩而过。

他怎麽在这里？

视线焦点在师弟身上时，师弟身后的背景都是模糊的，因此柯泉刚才没有特别注意到牧行的存在。

他是什麽时候来的？为什麽来这里？

这里是文学院，这一层都是办公室，他来文学院做什麽？

是文学院和哲学院最近有要一起做的活动？

等下……那个是他吗？

原本想追到楼梯那里的柯泉，停下脚步。

就算是他……我又为什麽要追上去？

“学长。”

师弟的声音传来。他走到柯泉的身后，手摸到柯泉的肩膀上。

柯泉迅速转身，甩开他的手，并后退，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学长……？”

面对全身戒备地盯着自己的柯泉，师弟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茫然无措。

柯泉略微收了收眸中的锋芒：“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触我。”他的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冷淡。

“抱歉。”

师弟踌躇着，像是想说什麽。柯泉却似乎不想给他说话机会，又快速开口道：“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保持一段距离。不要太靠近我，我不喜欢。”

“……学长，你误会了，我没有其他意思。”师弟强笑道，“我只是对你……我觉得你……我想跟你……”

柯泉感觉他有些语无伦次，先是好像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紧张，但是到最后却让人感到他好像在恐惧什麽，像是被什麽吓了一跳，直接什麽都说不出口了。

柯泉注意到他的眼神也变了，目光不再在自己身上，而是……

一股熟悉的刺骨寒意从柯泉身后射来。

有谁在看着他们。

跟以前有一点不同——这次不是直沖着柯泉，而是主要在看师弟，所以柯泉现在才感觉出来。

柯泉迅速转身。

那上一秒还似乎想要杀死某人的煞气，在柯泉看到他的一瞬间，蕩然无存。

“嗨，柯泉。”牧行开朗地笑道，“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