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弓者(6)

作者:百流濯萃


赵阿晨并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愈发低了低脑袋:“不中用的东西自然要教训,是下官打扰了郡主的兴致。”

那句“不中用的东西自然要教训”让云芳觉得非常不爽,她却又拿不出什麽证据说赵阿晨指桑骂槐,于是只好态度愈发的差劲:“赵指挥使多年当牛做马,自然理解本郡主的行为。”

说罢便翻身上马,对着侍女厉声呵斥了一句“还不走!”,便率先策马扬鞭,几息便跑离了夜市的範围。

那侍女被踹得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还是同样骑马的侍卫把她捞进怀里,这才能赶上气急败坏跑老远的郡主。

赵阿晨憋着说,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侍卫颇为小心地护着那郡主贴身侍女,挑了挑唇,便抱着自己的牛肉饼,边吃边往马车走。

这身份暴露,怕是这一溜夜市现下也不欢迎自己,语气闹得大家不愉快,还不如趁早跑了干脆。

甲乙丙方才隐在人群里,这会儿抱着两杯绿豆汤挤上马车,拿出一杯递给赵阿晨:“那个侍女是平南王府的家生子,叫做云簪。那侍卫是平南王军队里筛出来的,叫做李忠文。”

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晓对方的想法。赵阿晨挑挑眉,“哎呦”一声,十分真诚地感慨:“你还真是成了精了,我都没说什麽,你就把事儿干完了,这回头您怕不是要谋了我的权?”

甲乙丙正给赵阿晨倒绿豆汤,闻言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把碗递过去:“您薪水到位,让我当牛马我都乐意。”

赵阿晨喝了一口绿豆汤,喟叹道:“如此熨帖的下属,我怎麽舍得让人当牛做马?”

甲乙丙喝绿豆汤喝到一半,心神无端被赵阿晨狠狠拨了一拨。他放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攥起,有什麽声音就要沖破唇齿,就要直直地说出来——

但他最后还是沉默地喝完了整碗绿豆汤,像平时一样笑嘻嘻地回嘴道:“看我这麽熨帖,大人这个月奖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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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回到北镇抚司,便看到门口站了两个陌生的侍卫。

那侍卫身材高大,龙骧虎视,腰间系着一条绣着银色花纹的黄带子。那两人看到赵阿晨和甲乙丙,竟是也不行礼,反而前行几步,面无表情地对赵阿晨说到:“还请赵指挥使随我来。”

甲乙丙皱着眉,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说什麽,却被赵阿晨拦住了。赵阿晨方才在马车里便已经重新带好的幞头,衣着整齐,笑着沖那黄带子抱拳:“还请侍卫大哥为我带路。”

这儿北镇抚司分明是赵阿晨的地盘,这会却要其他人帮忙带路。甲乙丙心里对这人的不满到达极点,却也没说什麽,只中规中矩的行了礼,沉默地离开去办事了。

那黄带子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带着赵阿晨一路穿行,一直到了平日里她办公地地方。

那里早就围了一圈的侍卫,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赵阿晨还是好脾气的样子,笑着与那黄带子揖别,便快速走了进去。

太子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褂子,悠閑地坐在赵阿晨的太师椅里,正看着一本从赵阿晨书架上拿到的风月话本,看到来人,也不擡头,十分随意地挥了挥手。

赵阿晨见了礼,待屋中其他人都退下之后,才上前问道:“殿下夤夜前来,可是为了推背图?”

太子掀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赵阿晨。

赵阿晨十分上道,笑着说:“秋猎过后,必然送到您的手里。”

太子嗤笑一声,把手中的话本一扔,支起身来,声音冷淡淡:“赵阿晨。”

他未竟的话显然并不好听,赵阿晨从善如流地掀起衣摆跪下:“臣有罪。”

太子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哦?你有罪?哪里有罪?”

赵阿晨毕恭毕敬:“您说臣哪里有罪,臣哪里就有罪。”

“哈哈哈哈哈!”太子朗声大笑。他骤然收起笑容,猛地将书桌上的阳台一掷:“赵阿晨,你好大的胆子!”

四分五裂的砚台炸开,碎片飞溅,赵阿晨微微低了低头,才总算没被打中眼睛。

她毫不犹豫地磕头,沉声说道:“臣未能为殿下分忧,臣有罪,还请殿下莫要因臣气坏了身体!”

太子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再发脾气便没了由头。他阴沉着脸坐下,手指在檀木桌上有节奏的点着。

“沉双郡主。”他手指倏地一缩,攥成了拳头:“平南王与本王不睦,父皇为了制衡,把这泼皮女子许给我。”

“本宫不愿有这束缚,”太子背着手站起来,半张脸于烛光中沉沉浮浮:“赵指挥使可愿助本宫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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