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临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居然还有男子对他动手动脚。那男的是本地的富商之子，心高气傲得很，对季云临一见钟情，季云临开始还以为他是采花贼，后面才发现对方好似真的就是专情于他一人，最后实属忍无可忍，暗中给对方下了药，狠狠治了那人一番，日后再有不长眼的男子，他也不再留情，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便丢出门外。如今他出门都要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亦或者带上面罩，现在他倒是能理解齐沉为何出门会掩盖容貌了。

他时常因此而唉声叹气。季云临不明白京城怎麽如此浮躁。大家只是为了看他而非求医，季云临实属觉得这过于本末倒置。

在齐沉看来，他只觉得季云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来瞧他的人，倒也是有不少妙龄女子，他真恨不得代替季云临享了此福了，看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只觉得心恨得牙痒痒。

他望一眼季云临的面色，对方神色萎靡不振，倦意浓重，衬得倒是有些我见犹怜之感，似乎是真的感到头大不已，忽的开口：“你既这麽不愿，那便赶紧闭馆离开吧，反正也赚了不少银子吧。”

季云临似乎也快抵抗不住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说：“……再过一段时日。再不行的话，我便闭馆了。”

齐沉真不知季云临在坚持个什麽劲，有必要吗？不会真的是因为他——齐沉斜睨了季云临一眼，就在此时，季云临也擡了头看向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的面色，一时间齐沉所有的念头都被摒弃掉了，只见季云临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你的面疱消得多了……看来这回雪花膏的成分改良得更好了些，掺杂的东西没有问题。”

齐沉觉得一口气堵着出不来，只道：“……我倒是看不出来。”

季云临安慰地笑笑，道：“只要长期使用，之后就会更明显的。”

齐沉面上看着不以为然，觉得是季云临的安慰之词，却忍不住还是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私底下却对着铜镜观察自己许久。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瞧着瞧着，感觉好似是真的消了一些，这张总是让他嫌弃不已的容貌看得也顺眼一点了。

若是还能把这胎记掩盖了……这念头在看到季云临那张脸时又消失不见了。再怎麽样，也好看不过面前之人，不过是从丑变成了还能看的程度罢了，这容貌底子，都是天生的。他要变得能让女子一见钟情的俊俏程度，估计也只能等下辈子了。

过了段时日，季云临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把医馆一关，佯装闭门不出，并宣告说只接待重病之人，其余情况一待不接，有人不信邪地来了几趟，结果拉了几回肚子后，久而久之，骚动终于小了不少，他也总算得了片清净，自己闷在药房里自行研究。

这出门购置物资的事，自是也交落在了齐沉身上。他倒也不介意，不如说还开心得很。季云临不在意钱，他可在意，对方直接把钱交予他管理，他当然乐意了，只觉得这日子除了没美女，倒也过得乐哉，若是白花花的银子能再多一些，那便更好了。

他美滋滋地抱着季云临让他采购的药材和一些粮食準备回去，忽的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一清朗公子携着一童子往他这里跑来，见到他后，又是怔了怔，露出一幅呆然的样子：“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那公子尴尬又局促地笑了一下，鼻尖微微动了动，道，“你身上的香味很像我认识的人，我还以为……啊哈哈，不好意思啊。”

齐沉只轻微点头，转身离去，面罩下的那张脸却是大惊失色。

此人——此人不是那个，那个叫什麽林玉的人吗？！

他加快了脚步，这林玉公子怎得出现在这里？！

齐沉飞快地跑回医馆，只觉得有些惊魂未定。这应该只是个偶然……毕竟他现在可是在京城。京城如此繁华，什麽人出现在这里都是不稀奇的，不过就是遇到了自己过去盗用脸面的人吗！反正对方也不知道，没必要如此担惊受怕——没必要。

他把自己关在厢房安慰着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一曼妙少女的倩影来，心突然紧了紧。

正当他心绪不宁之时，忽听到一阵声响，齐沉将窗推得更开了一些，往外一看，只见一只雪白鸽子翻墙而过，齐沉诧异见那鸽子好似有灵性一样，直直地往正在院子里煎药的季云临的肩膀上飞去，不由瞪大眼睛。

季云临也露出诧异之色，擡头一看，随后突然勾唇一笑，将火一扑，烟气缓缓消融在空气里，他站起来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