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沉特意对他说出这件事情来的时候还特意露出一幅担忧的模样，让季云临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说：“你果然是师傅的儿子。”却不知齐沉心里嗤之以鼻。

他当然是特意把季云临勾走的。

“……我爹爹的事情，是季先生做的？”

齐沉并没有吃闭门羹。如他所料，映红虽然不愿，却也没有赶他而去。毕竟过了一日，她已经能压抑住昨日的怒火了，甚至还将一杯茶放置在他眼前，露出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齐沉点头：“是我告诉季先生的。映红，我知晓我做错了事，但我确实不愿你落得那样的下场。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鑒，只是，只是因为你当时拒绝了，我气得一时糊涂，实在不想你被……我才……”

“你别再说了。”回想起那糟糕的记忆，映红的面色变得有些不好。她隐忍地咬着嘴唇，齐沉的目光禁不住停留在她身上片刻。映红长得真的很漂亮。如果自己有季云临那样的脸……

他将这些念头隐去，开始流泪卖惨，颤颤巍巍地说出自己的坎坷身世。果不其然，映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与同情。但这并不够。齐沉昨日便发现了，映红看似温软柔弱，但她的心却一点都不柔弱，她还相当的傲气，即便身负债务，却也不愿收取齐沉的分文，只因她绝不愿意收取齐沉的一点心意。

当真是高岭之花——不过也正因这样，才有采摘的乐趣。

齐沉特意说出自己的生父正是季云临的师傅，而最近季云临则会留在他的身边教导他，映红的面色忽然变了变。

她犹豫着，随后叹道：“……此事就此作罢吧，我原谅你了。”

想必让她原谅的最重要原因，不是齐沉那坎坷的身世，而是不想让季云临为难吧。

齐沉心中不由得滋生了许些妒意，比起季云临那张漂亮的脸孔，“林玉”这张脸，的确都算不得什麽了。

生得漂亮的人，总是会受人喜爱一些。

齐沉告辞之际，映红迟疑片刻，擡起头看着齐沉。

她早就注意到这回上门的齐沉带着个黑色面罩，她是一个敏感的女子，知晓为何齐沉带着面罩，道：“以后不要再用他人的脸面去欺骗别人了，那到底不是你自己的。”

齐沉道：“但我这张脸……哪有人会看上我呢？”

映红似是有些不忍，她还是心地善良，竟然还安慰他道：“到底也是虚妄之相。再美的人，迟早也会衰老，有一幅好品性才是最重要的。”

齐沉点头称是，心里却冷笑。

若季云临长成他这样，映红怎麽可能还会看上他？

季云临就这麽自然而然地在他这里住下了，他也给予了他充分的时间去考虑自己的未来。

他自己也有着重要的事情去解决，那便是专心致志地治好这附近的老百姓。季云临每日早出晚归，除了写点东西教齐沉认字，其余时间都在忙着煎药，看医书，也不知是在忙活什麽。齐沉便兴致缺缺地宅在家里，顶多在家练练武，其他一概不做，颓废得很。

季云临说住在他家就得帮他做饭收拾，齐沉见他坚持，也懒得劝阻，乐见其成。他和废人一样被季云临养着，身体在对方的食补下一日日也变得健朗了些，但那些养生的饭菜，虽然味道不差，他也并不挑食，却也让齐沉越发腻味了，而且季云临也强迫他规律自己的作息——简直像个老头子一样。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约莫是为了季云临，映红时常会提着饭盒上门拜访，嘴上说是感谢季云临的帮助，实际上是为了什麽，他和映红都心知肚明。

女子如此主动，是让令人不齿的，让人觉得失了矜持，何况这里如此偏僻，人虽然不多，嘴却杂得很，什麽事情流出来了，一眨眼全村人都晓得了。

对映红的行为，季云临似有些为难，却又不知该如何道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让一边的齐沉看得冷笑。

他有些酸道：“你到底对映红怎麽想？”

季云临只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后便没了下文。

映红分明知道自己绝对没戏，却仍旧对季云临示好，这有何意义呢！越想，齐沉越感到不满，语气不由得酸得出奇：“若不心悦，就趁早拒绝吧。你这样吊着她有什麽意思？”

季云临吃惊地看着他：“我从未想过吊着她，我一直也有同她保持距离呀。”

齐沉像是吃了好几斤柠檬：“你这样就是吊着她。你难道不晓得，她喜欢的人是你？”

“但她到底没说出口……”季云临迟疑道，“也许是你我多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