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誉诚的那一巴掌不知道是积攒了多大的怒气，回到家里后，艾淩尧就算擦了药，脸颊和嘴角依然会隐隐作痛，他走到冰箱取出一袋冰块，冰敷了一下微微红肿的脸，低温让脸颊的温度骤降，虽然还是有些痛感，但不再像白天那样烧得火辣辣的。

晚上睡前，艾淩尧习惯性地吃了一片止痛药，这还是之前孟舜一给他买的，本以为随着日渐转好的伤势不用再吃了，没想到仍就有需要的时候。换好睡衣，他并没有着急躺下去，而是想等到疼痛减缓些后，那样会比较容易入睡。

艾淩尧靠坐在床头后拿起手机，本想点开自家公司的软件看看收到的异常情报处理情况，又或是看看玩家的体验值，屏幕的画面却突然被一通来电所占据。

他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欣喜之余又微微顿了顿，最终那修长的手指滑向了右边。

“喂，淩子，睡了吗？”

孟舜一久违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明明两人没有在一个城市，艾淩尧却觉得这声音犹如跨越了时空，此时就在他身旁。

他本已喜从心中起的让嘴角扬起了一些诱人的弧度，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疼痛感，他忍住了因痛觉而会自然输出的声音，缓了缓后才玩笑道：

“已经睡着了。”

“....那我把你吵醒了...对不起..”

艾淩尧此时想笑，又怕嘴角上扬会拉扯到伤口，他用拇指和食指撑在两边嘴角，向下轻轻一压，平衡着嘴角上翘的弧度，语气平稳道：

“那我现在继续去睡觉？”

“啊？如果你困的话....%￥%&**）￥#.....”

听着对方有些失落且逐渐音量如蚊、后半段甚至都完全听不懂是何语言的时候，艾淩尧心想，如果再逗下去，那对方后面可能就不敢打来了。

他正了正表情，尽量不显露此时又痛又想笑的状态说道：

“我现在不困，精神得很，你在老家过得怎麽样？”

“嗨，就那样，每天也没什麽事儿干，都在陪亲戚朋友呢，现在都还在外面喝酒。”

艾淩尧此时才注意到孟舜一的BGM全是“来来来我干了你随意”、“舜一快来喝，该你了，给谁打电话呢？”、“哎哟，不会是女朋友吧！脸都红了”一类的嘈杂声。

“走你的吧，我跟我领导通话呢！”

孟舜一嫌弃地嚷嚷了一句。

BGM1：“哪儿的领导啊？是不是家里那位？”

BGM2：“舜儿，不够哥们儿啊，谈恋爱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一会儿罚你三杯！”

只听孟舜一在电话那头“啧”了一声后，用手捂住话筒，小声对艾淩尧说着：

“淩子，你等等，我先换个地方，这儿太吵了。”

不过刚才背景里的声音已经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艾淩尧的耳朵里，他既觉得些许羞涩又觉得些许爱护。

他轻咳了一声，仿佛自己也在场似的，以此来化解他俩不为人所知的关系被莫名其妙说中后的尴尬：

“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不太方便？别冷落你朋友了。”

“哎呀别管他们，一个二个喝多了在那儿瞎闹呢。”

“哦。”

此时BGM逐渐清静，孟舜一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巷角落，单手插在裤兜里，他靠着墙壁，一只腿卷曲，脚后跟撑在墙面上，重回话题道：

“淩子，我妈打算在这边帮我找份工作，是我爸朋友的公司，待遇不错，稳定，而且还双休。”

“.......”

艾淩尧沉默了一会儿，大脑瞬间有些空白，刚才接到来电时的开心被一扫而空，仿佛没有存在过。

他吸了一口气又立刻停住，欲言又止着什麽，半晌后才强装镇定道：

“那不错啊，离父母近，看他们也方便些...”

“所以....我...”

艾淩尧害怕听到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此时手正紧紧地拽着可怜的床单，上面起了重重的褶皱，幸好床单感觉不到痛，否则绝对会发出惨烈的叫声。

刚刚还觉得嘴角的伤口没那麽痛了，然而此刻却又逐渐变得清晰，艾淩尧迟迟无法张嘴说什麽，只是“嗯”了一声。

然而片刻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孟舜一一阵愉悦轻松的笑声，他用带着蜜般的语气幽幽道：

“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来！”

小别再聚

“明天回来？？”

艾淩尧的语气有些複杂，夹杂着惊喜和忧虑。虽然明天就可以见到睹物思人的对方，但又因为他那张绝美的脸上今天才加了一些愤恨和悲屈的颜色，他不知道明天面对孟舜一时该如何解释。

如果换了是别人，大概率会直接说这是被他那人渣父亲打的，但艾淩尧并不想让孟舜一造成一种自己太过软弱的错觉，没了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往，就是因为不想被怜悯和同情，不想被区别对待，那会抹杀掉他作为总裁仅存的一点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