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守(30)
作者:柳明暗
也好,等他细细谋算了再来一一清算!谁也别想逃掉!
牧叶手搭在树干上微微一用力,整个人像叶子一般轻飘飘落地,他拍了拍身上衣物,寻道返回。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息就收敛一分,眼中的森冷也就聚拢一点。待到周期见到牧叶的时候,已经全无异样了。
不,或许有所不同,但他根本看不出来。
牧叶根本不曾声张,行事说话也都与平日无异,但尽管如此,还是被沈澜看出了些端倪。
沈澜本是要直接出宫的,但当牧叶如平日般送他出宫的时候,他却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牧叶,眉关紧锁,不发一言。
牧叶迎上了沈澜的视线,也直直地注视着他,半响才对着沈澜见礼,催道:“公子,你该出宫了。”
沈澜看着牧叶,依旧不作声。
那边的齐暄正要离开,照例用余光扫视了沈澜所在的位置,却见得沈澜有些愠怒的样子,也微皱了眉,手上动作渐渐放缓。
齐暄身边的近侍见状,也很有眼色地放慢了手中的动作。
齐暄不走,穆谙棋和张霆自然就更是放慢了动作,但他们看着沈澜的目光,带上了不满和嫉妒。
沈澜没有看齐暄那边,只低垂了眼睑,对着齐暄所在的方向一拱手,率先离开。
牧叶见状,连忙拎着沈澜的书箱跟上。
见沈澜离开,齐暄也不再拖延,随意拢了拢案桌上的书籍,等着那近侍收拾妥当,站起身也走了。
沈澜沉默地走在前面,速度极快,不发一言。
牧叶知道,沈澜这是有些生气了。他本应该说些什麽,就算仅仅那麽一句也好,他说了,沈澜就不会生气了。
但他就是不想说,他什麽都不想说。
远远望见朱红的宫门,沈澜忽然停步,也不转身,只道:“有什麽事你不能跟我说?非要自个儿生闷气?”
牧叶不搭话,只站在沈澜身后,视线锁定着地面。
沈澜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牧叶搭话,低声轻轻一叹,跨步往前。
牧叶紧了紧拎着书箱的手,悄然跟上。
直到沈澜出了宫门,进了沈家马车,他们二人还是什麽都没有说。
沈澜上了马车,随手将书箱放在一边,伸手按着额角,开始快速梳理自己的思维。
明明今日中午他来送策论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麽只是一个下午的功夫,牧叶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进殿之后,牧叶见过了谁?让他这样失态?
如今日子尚算安稳,也没有什麽事情发生,那麽又会是谁招惹了牧叶,竟然让一贯沉稳的他破功?
念及牧叶收敛到了极致的情绪,那细微到几不可察的杀意,再想到如今平静的日子,沈澜的眉头皱得死紧。
他打开书箱,从棋盒中摸出一块棋子,掐在手中,慢慢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沈澜还是一无所获,但忽然间,马车一震,然后又平稳往前走。
应该是碰着一个小坑洼了......
这麽一个念头刚起,沈澜忽而一震,另一个念头猛地蹿入,强势占据了整个脑海。
今日竹殿主殿来了一个新的值守侍卫......
那个侍卫他知道,是日后齐暄的人......
梦中牧叶的死,今日他的反常......
他掐着棋子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挤出一圈白痕,另一只搭扶着车厢的手也被挤压得失血变白。
坐在车厢外有些分神的车夫忽而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自车厢中涌出,肆无忌惮地向着四周蔓延。而唯一一个被锁在这层压力里的人,挣脱不得,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涨红了脸,便连拉车的马也都不安地躁动,停了下来,急躁地在原地踱步。
会死,一旦他有什麽动作,无论是什麽,他都会死,一定会死。
车夫的神经末梢史无前例地颤动不止,不断地向他发出警报。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压力渐渐向着中央收缩,最后消失不见。
车夫瘫坐在车辕上,大口大口地呼气,只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未几,车厢内传出一道声音:“怎麽不走了?”
声音平静一如无风无浪的海面,但谁也不知道,在这平静的海面下,深藏了多少汹涌的暗流。
车夫不敢应话,也不敢耽误,强撑着擡起手中的马鞭,驱车前行。
日后不管谁说二公子是个好欺负的他都不会再信了。
他虽然呆笨,没有见过多少大人,可他也知道,有着刚才那样气势的人岂会是一个好欺负的?
沈澜回了府,并不在意车夫的殷勤,直接就将自己锁在了书房。
夜已三更,牧叶忽而睁开眼睛,眼中铺天盖地的怨恨、不甘、痛苦层层纠缠,彙成最深沉的黑,一如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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