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枪,走火!(77)
双手渐渐收紧了握成拳,短短的指甲掐进掌心,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权念东走过来,张开双臂想要拥我入怀,我退了一步躲开了,艰涩地说:“不,我不信。”
无言的沉默,他没有解释什么,径自退开了,靠在车门上,静静地抽着烟。
山下万家灯火,山上却夜色浓重,天上没什么星星,只有一丝暗淡的上弦月,隐隐藏在薄薄的云层后面,好像垂暮老人随时都会阖上的昏花老眼。
黑暗中我看到他权念东嘴边的烟头一明一灭,仿佛我垂死挣扎的爱情。
“回去吧。”他抽完了一根烟,打开车门:“上车。”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骇的傻了,身体一片僵硬,一动也不能动,权念东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走吧,太冷了,再呆下去咱们都得感冒。”
我执拗地不动,他用力拽我:“别犟了,走!”
“放开!”我甩了甩胳膊:“别他妈拉我!”
“靠!”他上了火,胳膊猛地用力一推将我撞在车门上,而后高大的身躯覆盖上来,双臂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禁锢在他与车门之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该知道我没那么卑鄙,拿这种事儿来骗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就想办法帮你办签证,三天内我们就可以飞温哥华,或许还能赶得及参加他的订婚典礼……”
“闭嘴!”我捂住耳朵大叫:“别说了!”
“陈树!”权念东拉着我的手腕将双手拉下耳朵:“妈的你听我说,这个圈子从来就是这样,哪儿有个天长地久,大家都是玩玩就算,再说燕详根本就是个直的,早断早好,好说好散,别跟个娘们似的!”
我心乱如麻,气急败坏地吼:“滚!”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控制,他不由分说抱住我,拉开车门将我塞进车里,飞快地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我窝在后座上,伏在膝盖上不愿抬头,手指插进发际狠狠抓着短短的头发,心里天塌地陷般地疼痛着……我不怨他离开我,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我只是难过,难过他让我信他,却在临走之前还骗我,最终让我从权念东口中知道这个消息,而且是在新年的第一天。
当着我的面告诉我,这事儿真那么难么?还是他终究舍不得看我伤心,选了这个间接的方式告诉我结局,免了面对面分手的难堪?
他倒是处处为我着想,处处考虑的周到。
可这有什么用,该疼的依旧会疼,该伤的依旧会伤,痛苦不会因为隔着太平洋就能得到衰减,再远的距离也无济于事。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权念东熄了火:“先回家再说。”
回到家我没开灯,脱了大衣颓然倒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茫然看着天花板,权念东坐在我身旁,房间里一片死寂,黑暗中我们谁也没开口。
良久他忽然说:“喝点酒吧。”
我不置可否,他径自打开冰箱取出几瓶啤酒,打开了一瓶递在我面前,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对着瓶口喝了一气。
冰镇啤酒和着泡沫从我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凉的彻骨,我浑不在意地继续猛灌,很快就喝完了一瓶。
权念东重又递了一瓶给我,我自顾自喝干了,放下瓶子忽然感觉难过的厉害,心里堵得慌,寂静让我烦躁,我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它,于是艰涩地问他:“是他让你来告诉我的吗?”
“不是。”权念东喝了口酒,说:“我是年三十早上知道的,那天我没去上班,阿跳说有我的加急快递送到了公司,他开车送来,我打开一看原来是阿详订婚典礼的请柬。”顿了顿又说:“我给阿详打电话已经关机了,后来打给了小林,小林和我一样,也是同一时间收到的请柬,他和霍晓京订了年初一的机票飞温哥华,我不想去,只让他们帮我捎了礼金过去。”
我呵呵笑着说:“他给大家都寄了请柬,怎么独独漏了我的。”
权念东叹了口气,说:“小树,别这样,他有他的难处,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他还爱着你,无法面对你,这才选择了逃避。”
我神经质地呵呵笑,冰镇啤酒的劲儿似乎上来了,我开始感觉脸热心跳,太阳穴咚咚作响。
要醉酒醉个彻底吧,根据以往的经验,喝醉了以后我的大脑会出现短暂的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又灌下一瓶,这才心满意足摇摇晃晃站起来:“权哥,我先去睡了,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