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417)

作者:黑夜长明


而在他背后,蔔绘懒散地翘起二郎腿,一个极不端正的坐姿,似笑非笑地审视他的眼神。

一首歌曲常常有团队参与制作,所以房间里除了江声、沈暮洵和蔔绘之外,还围坐了零星几个骨干工作人员。

在江声认真听歌的时候,他们这些早就熟悉了歌曲的人在参与激烈的讨论。

“这一段我说过要用中弱音更合适!我从业二十多年了!你不信替换一下?保证是我说的更合适!”

“行了吧,你在这大喊大叫老板又听不到!他就是个犟驴,怎麽说都不听,我还说那段副歌适合降调——”

“够了,都够了,别吵了!这首歌老板设计出来就是为了合唱,现在只有独唱,当然不对味了。有些地方他根本不是给自己设计的……你们都不懂!哎呦。”

话音一出,热火朝天的讨论顿时凝滞了两三秒。

噢。一瞬间所有人都迟钝想起了,他们的老板有个属意很久的前任,貌似现在只能凭借工作産生一点微不足道的交集。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看向不远处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

混音顾问还在垂死挣扎,“但就算合唱分part这一部分也……”

沈暮洵蓦地开口:“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沈暮洵的背影上。

江声也因为他忽然说话而擡起头。

沈暮洵往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打着靠背,“你的表情不太对。副歌部分有问题?”

江声眨眨眼,“我还什麽都没说……”

沈暮洵是相当特立独行的歌手。他不喜欢听别人的建议,固执己见,执拗得叫人头疼,除非你能找到足够强劲的理由打败他——没错,那甚至不能叫说服——否则他就是喜欢一条路走到黑。

这样的一个人,怎麽可能去索求他人的认可?

他们的目光顿时再刷刷地看向了江声。

江声脑门上扣着鸭舌帽,半长的头发从帽檐底下耷拉下来,让人能看到他一截雪白的鼻梁骨,墨镜底下的眼睛隐约也能看到,只是并不清晰。

虽然早早听闻自己老板是个恋爱脑,甚至公关部为此加班拿了很丰厚的一笔加班费。但到底沈暮洵在他们面前展现的样子还是特立独行、桀骜不驯,果敢坚定的。

对他们来说,参加恋综的沈暮洵和老板沈暮洵根本就是完全割裂开的。他们还是无法想象沈暮洵会听谁的话、改动自己的心血的样子啊!

江声手指在笔杆上敲了敲,灵巧地绕了下。

“不知道该怎麽定义这首歌。”他想了想,认真地说,“从商业角度上看,无疑是一首出衆的歌,是你过去一贯的风格,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一经发表必定屠榜。”

沈暮洵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他的实力。

他有高超的编曲技巧,音符的嵌入恰到好处。他的嗓音也擅长表达如此强烈的情感,也适合在萎靡到快凋零死去的时候发出绝望的悲鸣。

沈暮洵聆听着,他擡了下头。

“但是,你不喜欢?”

话音刚落,空气中一片寂静。

蔔绘甚至听到了窗外的风一阵有一阵地吹撞到玻璃上的声音,阳光很好,风也很大,卷起枯枝哗啦啦地作响。

“我当然很喜欢!”江声笑起来。

他笑起来的那瞬间,沈暮洵眉宇绽开,始终凝固着、煎熬着的心情像是蒙尘的窗户被骤然擦亮。

那种轻松,那种明朗,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原来始终提着一口气。

但是——

江声说实话。

这样绝望的,无力的,漆黑的基调实在不是江声的口味。

音乐是心与心之间的桥梁,他也能够轻松地从沈暮洵奠定的曲调、他的声音,那些交错的重演的旋律中,听到沈暮洵想说的话。

那是一种挣扎。

江声有时候会觉得迷茫,还有些无奈。

他像是无意中抓住了一只扑向灯火的飞蛾,感受着那样微小的生命在手指头间不断地挣扎。

什麽声音都不会有,不会有尖叫、呼喊,不会有血液迸溅的声音,不会听到它的心跳。

可还是会让人心生不忍的。

哪怕那只是一只飞蛾。

他掌控着它,在某一瞬间,主宰着、决断着什麽。

江声手里的笔在纸面上敲了敲,忽然问起,“电脑呢?”

蔔绘的目光顿时望了过来。

沈暮洵擡擡手,后面的助理顿时小跑着把电脑放到了江声的面前。

江声看着一片密密麻麻的绿色矩形,“已经做了备份吧?”

沈暮洵只是眼也不眨地望着他。他听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感受着血液不断压泵着近乎刺痛的闷动,微微咬了下牙,在那样的怔忪下,轻笑了声,“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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