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414)

作者:黑夜长明


蔔绘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点上键盘。

就这一两秒他迟疑的时间里,表弟:【还是算了】

还是算了。

蔔绘笑了声,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人作为一种智慧生物,却常常无法摸清楚自己的想法,还真是古怪。

他把手机息屏,关掉,塞进口袋。擡起头的时候,江声正在说,“大家都是来工作的,为什麽不坐下来好好谈谈。”

蔔绘耷拉着眼皮看他,睫毛的影子让视野中灯光出现了拖影,江声的身影影绰起来。

他一向觉得江声长得很有欺骗性。这样的欺骗性淩驾于语言,淩驾于表情,从而让人无法判断——他表达的诚恳,是真的诚恳吗?他表现的真诚,是真的真诚吗?他嘴里说的话,是实话吗?他看着我的眼睛,是真的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在凝望着谁吗吗?

越是让人摸不清楚,越是让人觉得讨厌。

可是讨厌中,是否也带了两分探究,两分好奇,两分期许。

“江声。”沈暮洵蓦地开口,手指在胳膊上又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你三句话里面两句话都在让我好好认清楚,我们已经……”

话音一顿。

沈暮洵目光极快速地瞥过一眼蔔绘,然后抿直唇线,把未尽之言全都咽了回去。

显然他很快意识到,有些话题并不适合在“外人”,也就是蔔绘面前提起。

于是他也在说:“算了。”

林回也在说“算了”,沈暮洵也在说“算了”。

到底什麽算了,怎麽叫做算了。

蔔绘说不出自己在因为什麽而觉得不爽。他覆着眼笑了声,手指夹着笔转来转去,然后才擡起眼睛。

“你也太敏感了。”他说,“江声说的话有什麽问题吗?三句话有两句都在夸你,我还觉得烦。”

沈暮洵越听蔔绘的话越觉得刺耳。

表现出这麽了解的样子,他到底算什麽东西。

他和江声才认识多久,才见过几次面?

站在江声的角度替他说话,到底抱着什麽心思。

沈暮洵心中的暴躁已经压抑又压抑。如果不是因为不愿意在江声面前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疑心病疯子,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一个切实的证据,沈暮洵当下就会像对待萧意那样扯着他的领口掐着他的脖子叫他滚。

沈暮洵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

他的性格一直都不好,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这样。

情绪敏感,个性固执。

很久以前被江声捏着歌词单讥笑的时候他还觉得无所谓,第一次签公司,把作品给专业人士看的时候,被骂得体无完肤,从作品攻击到人格、家庭、恋人的时候才最难过。

沈暮洵记得那天。

他关掉灯抱着江声,不让他看到自己红着眼睛的废物样子。一边不爽不甘地骂人,一边说让他们都等着吧,以后他会有很了不起的成就让他们刮目相看的。

江声一边打着游戏头也不擡,一边撸狗一样摸他的头,哼哼着取笑他,“就跟小孩子置气一样。”

一周之后,就有出品人找到沈暮洵。

沈暮洵不是傻子。

他知道以他当时的人脉,一个贫瘠的学生,一个尚未展露天赋的普通人,是谁动动手指就能帮他。

沈暮洵看向窗外投影到桌面上的阳光。手指在光的窗棱上抚摸了下,淩厉俊美的脸上有些阴郁的缄默。

现在的江声不会再撸他的头发,说他像小孩子置气了。

他的手永远搭在他的胸口,或者肩膀,偶尔扯着他的头发。

呈现的永远是拒绝的姿态,要把他推远拉远,要和他保持着一两分钟在情欲之外的清醒距离。

那时候对他那麽那麽好的江声;取笑他又包容他的江声,不着调、很懒散、很温柔又那麽耀眼的江声;他悄然仰望,在最爱的时候都带着两分嫉妒的江声。

他很喜欢,也同时恨着的江声。

他一边恨着,一边无奈着;一边茫然无措着,一边一次次反複心动、沖动的江声。

已经离他远去了。

沈暮洵无法接受,和他之间的缘分,因为江声的三两句话就斩断。无法接受,江声一句“我希望你过得好”,就从此退出他的生活。

他现在真的有了过往无法想象的金钱、地位,实力。但已经不再在意他了不起的成就会不会被过去骂他的人看到,他也不在乎那些人有没有对他刮目相看。哪怕重逢时,看到对方恭维逢迎的姿态,沈暮洵的心里都已经不会再有波动。

不觉得可笑,也不觉得解气。

他想要的,原来不是站到高处、被人仰望,万丈星光的感觉。他要的是那个人的目光、注视,属于那个人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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