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337)

作者:黑夜长明


“只是这样。”他挪开一点,细密的吻慢慢地挪到他的下巴,脖颈,每一下都乖巧得要命,没有用力的吮吸,没有□□,也没有用牙齿去咬,只是温柔的抚摸,很轻的触碰,像是羽毛一样烙下电流。

他擡起头,看向江声的眼睛,轻声问他,“怎麽会被发现?”

雨声很大。

雨好像带着种私密性,在雨中发生的一切,很快会被磨平痕迹。

和江声一样,楚熄其实也讨厌下雨天。

雨水会沖刷城市的淤塞,髒污从固态变成流动态。

楚熄稍微大一点就从养母的住处搬出来,灯红酒绿又破败不堪的广告牌透过窗户映照进来。住的地方窄小阴暗,冬冷夏热,唯一的好处是有个阁楼。阁楼窄小,楚熄的身高得弯着腰才能上去。

阁楼开了一扇天窗,通往屋顶,可以爬去看月亮看太阳看星星。不过因为角度不好,被更高的楼遮挡着,只能看到别人家阳台支出来的红薯苗豌豆尖,红色的花、蓝色的草;别人家晒太阳甩尾巴的猫;别人家晾的飞扬的蓝色条纹床单;别人家的拥吻,争吵,歇斯底里的尖叫。

楚熄觉得很没劲,不如说,他越看越觉得烦。

他试着种了一些植物,认真地研究怎麽培育,可总是活不长。

后来捡了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狗,也活不长。

它年纪大,又得了病,到头也治不好。小狗恹恹地沖他哀叫,它满嘴都生了溃疡,已经吃不下东西,干瘪的肚皮上,骨头都像要穿刺出来,楚熄平静地签字让它做了安乐。

楚熄想。

可怜的东西,活不长是它的宿命。

可怜的东西,留不住也是他的宿命。

他的生命里,有什麽事物是能够被他切实地抓紧、拥有,不会被别人抢走、掠夺的吗?楚熄一度觉得困惑。

后来他不再上去,房顶于是全都是鸟的排洩物,青苔、蘑菇、杂草、虫子,还有泥土,什麽都有。

反正没有阳光,精心饲养的植物,小猫小狗。

他看着江声。

江声也看着他。

楚熄追忆那些并不让他愉快的过往的时候,他觉得或许他有点孤独,只是想让江声陪他,只是想让江声选择他。

他的欲望,他的愿望,他的渴望,到头来就是这麽简单,又这麽地让江声感到为难。

如果他没有回到楚家会不会好一点。

不担上楚漆的弟弟这样的名义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陪伴他意味着要抛下楚漆,江声还会陪他吗?

如果选择他意味着不能选择楚漆,江声还会选择他吗?

楚熄闷在江声的颈窝,眼皮时不时痉挛一下。睫毛翕动着蹭着他的颈子。

江声推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他沉稳又剧烈的心跳滚烫而有力地烙在他的手心。

“你……”

楚熄说,“我也好讨厌下雨。”

他的声音在江声耳边喃喃,热气传递一阵酥麻的涟漪,几乎盖过了窗外的雨水坠落在地上的声音、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全部的吵杂都被楚熄很轻的声音盖住了。

楚熄很少对江声提起自己的过去。

那是组成他的一部分,却和他一样上不得台面。他很想得到江声的怜爱,但偶尔又想保留自己空虚的自尊。那些月光都照不亮的过往,只会让他显得和江声不那麽相配。

有时候楚熄还是希望他们能够看起来更般配一点的,家世、容貌、才华……

一点也好。

梅雨季的时候,积蓄的雨水时常会从天窗的缝隙漏到室内,让整个房子都充斥恼人得要命的滴答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空寂的夜晚,每滴下来一声,心跳都会随之一紧。

意志上残酷的滴水刑,让他的心髒都在经受水滴石穿的尖刻折磨。楚熄闭着眼听,时而觉得是高山上融化的雪,时而感觉是刀尖上滴下来的血。他弹着硬币,让轻灵的碰响压过雨声。

硬币弹满十下的时候,滴答滴答的雨水会不堪重负地哗啦一下流淌下来。

被从那个髒兮兮的小城接回来的时候,楚熄好像是十六岁。

那也是个雨天。

很早以前,楚熄就发现。雨天更容易掩盖一些东西的味道、声音,因为许多人会在淅沥的雨声中感到安全,所以危险的事情反而更容易发生在下雨天。在雨里做坏事,愚蠢的人会猝不及防。

来接他的人撞到他和别人打架。

少年脸上蹭着青紫的伤口,蹲下来的时候后颈的棘突明显,腰背勾弯成很有张力的弧线,手臂结实,上面还带着伤疤和血迹。

他伤痕累累,瘦骨嶙峋。像是会为了一根骨头打架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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