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翻车了(14)
作者:白走
别看他立在桃树下姿态从容,中间可是走过几次侍从来回,让他一会儿躲一会儿跑出来摆姿态候着那庶子,实在不轻松。
思及此地空旷不似昨日车厢内窄小容易于起旖旎气氛,于是林落未似昨日般单刀直入切进正题。
他故作着寻常姿态,话家常般又道:“方才瞧着人都去曲水流觞了,裴二郎君为何不去?”
这话同寻常高门贵族间相见时的客气寒暄没什麽不同,放在这只见过一面的两人身上却莫名有些套近乎。
“才学浅鄙,不堪上座。”
林落既问,裴云之便答。
对林落的态度似是疏离,但温和声线与那落在林落面上的视线又像是对他几分感趣。
于是林落心里打鼓着,面上猝然因为裴云之的话露了几分不悦。
“才不是,裴二郎君在我心底是极好的。”
方才觉这人不似初见那般大胆,安分有礼了些,裴云之旋即便见林落驳了他自贬的话后,又直白表露起了心意。
那一双细眉微蹙,其下是璨如耀星的眸缀在微红的小脸上,林落道:“二郎不附庸风雅,至情至性,教人好生倾慕,才不是不堪上座。”
倾慕二字溢出唇齿之间时,林落那眸光也随之忽闪了闪。
流彩自他眼中向裴云之漫去,裴云之尽数收下,但笑不语。
呵,有点好笑。
就这麽看着眼前的人儿,裴云之心中轻嘲。
这张嫩色欲滴的小嘴,真像是抹了蜜般甜。
若今日站在这的真是他那庶弟,恐真的要被哄着了。
一阵微风乍起,吹拂过又扫落缤纷。
并不介意眼前庶子的默然,林落只在瞧见这花落之时,忽而垂眸。
他擡手接到一瓣花,道:“桃夭的阳春时节只有半月,一岁春冬只为片刻花开,花期一至便落英缤纷,绚烂又颓靡,纵使来年还会再开,但如今竭力借春风飘落在行人肩发间……应是想有人怜它此时红消香断吧。”
随着他的话,裴云之垂眸看花。
那瓣粉白置于林落纤细掌心,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是那托着花瓣的肌肤更细白,还是可怜落花更为娇嫩。
感觉到那庶子似是认真在听他这番话,林落忽而擡眼,瞧着那侧脸,声音微微:“二郎,你可怜否?”
将眼中微微嘲弄遮掩,他唇边含笑,嗓音几分怜惜:“落花飘零无依,自是怜的。”
这让林落眼前一亮。
果真,这庶子不似旁人,连落花都怜,当真心善。
于是他望着裴云之的眸中溢着春水漾波,盈盈中透着欣喜和几分祈怜。
他问:“凋零桃夭可怜,那……倾慕不得郁郁消沉的人儿,郎君可怜?”
微微开合的唇宛如一点朱砂落墨在光润洁白的银光纸上,点染其上生动勾人。
说来说去,还是想投怀送抱。
裴云之闻言噙笑不变,却是不语。
瞧着眼前人面上虽仍是带着淡淡笑意,一双深邃眼眸中却莫名清冷疏离,如同冷冬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是……在拒绝他吗?
林落脩然颤了颤眼睫,眼中含水,垂首嗫嚅。
“人非花却似花,二郎莫等落花凋零再怜,可好?”
鸦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延至他眼尾薄粉。
娇娇怯怯的模样好生可怜。
桃树下裴云之颀长身姿立在林落面前,瞧着他,还是不做言语。
恰又是一阵风吹过,将林落衣角吹向裴云之,带起他腰间轻飘系带绞缠上裴云之身上的琳琅玉佩垂带。
正是有点子尴尬之际,林落随即微呼一声,借那细带,又向裴云之怯怯凑近几步。
“啊..系带缠住了……”
林落伸手来解,借势,他几欲靠进裴云之怀中。
险险碰着那流云纹衣襟的鼻尖嗅到一丝清淡的清酒香纠缠着桃瓣香。
煞是好闻。
只是一瞬,裴云之便几不可闻地后撤一步,稍稍拉开了距离,但还是挨得很近。
垂着头解系带的林落看不到裴云之的面容,只是见他还不做声。
于是身下指尖拨弄着,林落绵绵小声道:“二郎为何不睬我?”
明明似只是为了解开绞缠的细带,林落故作自然的动作间却让裴云之看出几分刻意。
他头颅恰到好处地微微低垂,一截玉白细嫩的颈侧流线就这般露在裴云之视线之下,遮挡住了身下光景。
裴云之瞧不清,便只能感受到那细白玉指似有若无的隔衣触碰。
像是无意,又是故意撩拨。
不知这细带究竟是有多难解,竟引得林落半晌擡不起头。
抑或是有人不想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