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小房子的窗户的玻璃不见了，只剩下窗框了，探头就可以看到积满了灰尘杂物的室内。

还好没人将它当做垃圾房，天冷还好说，像是现在这般盛夏，怕是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了。

这保安室前面放了个大约半米高的梯形水泥台，前后左右都贴了金棕色的瓷砖，正面雕刻了祥和人家四个大字。

大概是时间太久了，又没人维修清洁，台子上的瓷砖掉了数块，露出了下面灰扑扑的水泥。

正面祥和人家上的金粉也掉的差不多了，离远了看，都快辨别不出这几个字是什麽了。

眼前的一切，除了陈旧之外，再想不出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了。

这个小区不是很大，一共就十八栋楼，左边九栋楼，右边九栋楼，中间夹着条不算宽的路。

楼层也不高，只有六楼。俯瞰的话，会发现整个小区就是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

沈昭晔的姑姑家是四号楼，也就是进了大门之后的左手边第二排楼。楼前面确实如沈昭晔所说，有一大片空地，可以当做停车场用。

这个小区里有车的人群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老人代步车，归小区里的老住户所有，体型小，占蔔了多大地方，有个空就能停。

第二类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中年人，会买一辆经济适用的轿车，用来上下班，平时代步用。

最后一类人呢，是在新城上班，却在老城住的年轻人。他们大都衣着光鲜，贷款买一辆中档甚至是高档的车，充做脸面。

沈昭晔他们回来的时间，正好是后两类有车族们上班的时间，空地上只零星有几台老年代步车，他们那六辆越野车占领了大部分的空地。

姑姑家是在四楼，他们一行人拐上了一楼二楼交接的平台后就看到墙壁上血红色的“还债”两个大字。

不仅是墙壁，还有台阶上，扶手上，都有红色的油漆。那些刺目的猩红在老旧的楼道里一路向上蔓延，无声地述说着不详和危险。

沈昭晔眸色当即就沉了，三步并做两步蹿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的沭宴和璟琛见状也跟了上去。

沭宴和璟琛以为走廊里的那些字已经是极限了，等上去之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半扇血红色的大门。

触目惊心，毛骨悚然。这是沭宴和璟琛看过之后，脑中下意识蹦出来的词。

沈昭晔早在前世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比这更夸张的他都见识过。

因此现在能维持面上的冷静，不过他眸光暗沉冷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一看就是主人在压抑着火气。

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门上仿佛是鲜血一样的油漆。看颜色的鲜豔程度，应当是最近两天新泼上去的。

沈昭晔想起昨晚王阿姨的电话，将那些无赖泼油漆的时间圈定在了昨天白天。

跟过来的沭宴和璟琛还真是第一次见，沭宴惊讶地眼眸微睁，似乎是不敢相信那些上世纪电影中讨债的手段，在这个年代还会存在。

“啧！”璟琛弹了下舌，当了沭宴的嘴替，“这玩得也太特麽低端了吧。”

他想到在路上与沈昭晔閑聊，问过姑姑的年龄，登时就有些暴躁了。

“有事说事呗，弄这出，损不损啊。”说话间，璟琛转身，对上来的大汉说。

“你带俩人，去找个刮大白的师傅，把墙刮一刮，弄成这样，也不怕把老头老太太吓犯病了。”

大汉应了一声，转身就下了楼。

倒是站在大汉身后，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带着金属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拿出手机，对着墙壁照了几张相。

那边沈昭晔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戾气尽数收敛，换成平常的神情。

他在开门前特意回头看了眼沭宴，见他神色中难掩惊讶，笑着拉住他的手，安抚地轻轻摇了摇。

“吓到了？”

沭宴反手握住沈昭晔的手，笑着点头，半真半假道：“有点。”

沈昭晔任沭宴牵着，用另一只手看门，嘴上没所谓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还没看见他们砸东西的样子呢，那狠劲真跟有什麽血海深仇似的。”

沭宴知道沈昭晔既然这麽说，那一定就是经历过的。他看着沈昭晔藏在光中的侧脸，觉得心髒像是被人用力攥在手中一样的疼。

如果他出现的再早一些的话，或是再上心一点的话，他的天鹅先生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从这个泥潭中脱身呢？

那扇几乎被红油漆染得血红色的门，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在沭宴的眼前缓缓打开，他错愕地看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空空如也的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