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我昨天晚上都怕他猝死。”周逸一边握紧他的手，一边看着他说了一句。

昨天晚上牧冶坐在他家客厅里看了一晚上录像带，来来回回，颠来倒去地看，周逸看不下去了，这人就像是找虐，本来不怎麽抽烟的人抽完了他扔在桌上的两包烟。

周逸走过去夺了他的终端，“疯了吗？牧冶！别看了……”

“给我！”牧冶重新夺了回去“我不看，我就不敢回去见他。”他怕自己忍不住，荼淼待在他身边这麽久，关起门来没有人，两个人閑聊的时候荼淼会跟他说一下小时候的事，他在暗巢长大的一些事，但是从来没有提及过他遭受的那些苦，他不知道年複一年泡在营养液里的人被注射了多少药剂，他不知道那些人是抱着什麽样的目的对一个六岁大的男孩下手。

他要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这血淋淋撕开的伤口不断加深，结了痂变成坚硬的壳。

牧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荼淼，他也不想让荼淼发现他的难过。周逸对着牧冶说不出话来，他没有立场劝说什麽，如果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很难保证自己可以像牧冶一样冷静。

周逸握着收云的手，爱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回过神来，“我们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想他会调整好自己。”

而另一边牧冶搂抱着半压在他身上的人躺在床上，荼淼皮肤很白，眼睛下面有一点青色，现在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怀抱，牧冶轻声哄了两句他就睡着了。

牧冶翻看了自己的通讯，上面有荼淼昨天发的信息和通讯，还有收云昨天晚上半夜给他发的消息。

收云的消息只有一句话，他偷拍了一张荼淼背对着他的照片发过去，配文是一句：牧哥，他在等你回来。

他不知道当时收云想表达的意思是什麽，但是他透过照片都看得出那紧绷的背。

牧冶动作很快，他第二天整理了所有资料去找了杨平军，杨平军注视着他，已经看不出是那个看录像带看到吐血的样子了。牧冶又恢複了那个样子。

他调出了一张图片，是从录像带上截下的图“他叫商煦，是暗巢核心人员，目前我们没有找到暗巢基地的具体所在……杨将军，我想去看看你们找到录像带的研究所。”

杨平军沉默地看着牧冶传给他的一些资料，里面包括了荼淼的一些经历。

这是他昨天整理出来的，他本来不想把荼淼的身份暴露出来，但是经过录像带后已经瞒不住了。

“你隐瞒荼淼的身份想干什麽？”杨平军眼神锐利，与他平时的样子不一样，这是一位真正在末世里饮过血的将军。

“我只是不希望基地里的流言蜚语会伤害他。”牧冶很冷静，他坦然地与杨平军对视，眼睛里是决不退让固执。

“流言蜚语？你觉得关于周悦和你母亲的事是流言蜚语？”

“我不该觉得吗？”牧冶额角的青筋隐隐显现出来“我难道应该和所有躲在基地里那些狗屁专家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母亲背叛了人类，助纣为虐，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断了脊梁骨永远站不起来吗？！”

牧冶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但是他从来没有辩解过什麽，基地里的这些人凭着找不到人，甚至是因没有找到他母亲当场自杀的证据就吼叫着这是背叛，像是所有人都得有一个需要共同讨伐的对象，显得他们声音够大，他们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一样。

“你和我吼有什麽用？”杨平军啪一声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像是一位严厉的父亲面对爱子出言不逊的愤怒。

“基地围困的原因你查到了吗？叛徒你抓到了吗？牧冶，你不是三岁小孩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把基地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下，为了自己那份委屈翻案？你还记得你入军时的誓言吗？”

杨幼窈和周逸就守在门口，里面吵的声音基本听得见。

杨幼窈听到父亲和牧冶吵起来就想开门进去，被周逸抓住了门把手道“杨秘书长，现在进去不合适。”

周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最近老是给牧冶收拾烂摊子，具体表现为兄弟没地方去他给捡回去，兄弟媳妇睡不着了他媳妇去哄睡，现在他兄弟吵架了他得帮着守门。

基地围困，排风口和供水系统被挖开，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而且周逸有预感，这个所谓的叛徒，身份应该不简单。

军部这边经历了二十多年，那时候热血沸腾保卫人民的老将军们年纪都大了，能够关注着前线，像基地被围困时能够拿枪上阵的只有一个杨平军也已经五十多岁了，周逸不敢去猜猜这只背叛人类的手是从哪里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