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松眸色转冷，摸出腰间的枪抵在阿佘头上。

“我劝你们最好说实话，否则我手里的枪可不会容情。”

虎子急了：“你干什麽呀？都说了我们不知道了，你这个元帅怎麽不讲理呀！”

顾清平要上前，被黄熙拉住，对着他拼命摇头。

裴亦松不为所动，将子弹上膛：“我数三个数，若是再不说，我就开枪。”

“三——”

“二——”

“一。”

他的手指按动扳机。

“慢着！”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几人朝着声源处望去，然后神情各异。

黄熙和程旭看傻了。

顾清平眸光微动，似乎想到了什麽。

虎子颤着嗓音：“……老大，是你吗？你怎麽变成这样了！”

桑晚一步步走到阿佘身边，伸出手移开顶在阿佘头上的枪，直视着神情複杂的裴亦松。

“原来裴元帅是靠着草菅人命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裴亦松死死盯着她的脸，半晌才问：“你的脸，怎麽回事？”

桑晚摸了摸自己脸上红肿密布的肌肤，说：“是我自己倒霉，听说裴元帅抓了我的朋友，慌不择路一头撞进须臾林，才把脸搞成这样。”

“污了元帅的眼实在抱歉。”

屋内所有人都看着她那张被须臾果汁液腐蚀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美貌，到处都是红肿的斑块，乍一看去比鬼还可怕。

裴亦松看着她，试图在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找出什麽特别的痕迹，但他失败了，须臾果的腐蚀性过重，她现在看起来连人都不像，更别说和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小鱼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难道是他弄错了，小鱼根本就不在这里。

他把枪别回去，冷声问：“你叫桑晚？”

桑晚：“是。”

“他们是你什麽人？”

他指的是虎子和阿佘。

桑晚微微一笑，毁容的脸显得更加扭曲可怖。

黄熙和程旭难以忍受的移开了目光。

“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地族人，结伴来雪族讨生活，承蒙顾队长不弃加入雪殇军。”

裴亦松也移开了目光，她那副尊容看久了实在伤眼。

“既然如此，是我搞错了，你们下去吧。”

桑晚转身，一手拉一个带着虎子和阿佘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又让裴亦松拧起了眉头。

桑晚，地族人，看上去是个不怕死的，在他面前直挺挺的站着，语调从容不迫，看不到半分惧怕，还敢怼他。

性子倒是和天真柔弱的小鱼完全不同。

只是为什麽，他总觉得她身上有熟悉的影子。

是错觉吗？

魅族人鱼（十八）

裴亦松依旧不死心，準备在雪殇军常住，美其名曰监督训练。

黄熙他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桑晚也没太过失望，她就知道裴亦松不是那麽好打发的。不过只要她的脸一日不恢複，他就一日摸不清她的身份。

就让他整日疑神疑鬼难受着去吧。

训练之前，桑晚被顾清平叫到一边。

“你的脸是怎麽回事？”顾清平沉着眉眼，望着她面目全非的脸庞轻声问。

眼中没有嫌恶，只有淡淡的担忧。

桑晚：“一点意外，之前不是解释过了吗。”

顾清平没被她糊弄过去，继续道：“我前些日子已经和你说过须臾果会让人毁容，今天裴元帅气势汹汹来找人，你的脸就在这时候毁了，这一切都太巧了。”

“桑晚，和我说实话。你和裴元帅到底是什麽关系？”

桑晚看着他，墨色的眼瞳隐约泛起微蓝的光芒。

“顾队问这个做什麽？我一个地族人，能和高高在上的裴元帅有什麽关系呢？”

顾清平不为所动，依旧绷着一张俊脸。

“我是队长，要对雪殇军里的所有人负责。如果你真的是裴元帅要找的人……”

桑晚扬声打断他的话，语速很快：“如果我真的是裴元帅要找的人，你就会把我交出去，即使我落在他手里的下场是生不如死，你也会为了雪殇军，用我一个人的命去换取全队的安危，对不对？”

顾清平一怔，少女愤怒的眼眸中飞快的浮起一抹薄薄的水色，脆弱又美丽。

他沉默片刻，局促的组织语言：“……不是这样的，你现在也是雪殇军的一员。”

“你的安危，同样重要。”

桑晚呆住了，半晌，她倔强的擦了一把脸，把眼睑下红肿的皮肤蹭得更加豔红，看得顾清平直皱眉。

“好歹是你自己的脸，能不能爱惜一点？”

桑晚无所谓的开口：“有什麽大不了的，要不是这张脸，我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境地，我恨不得它永远都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