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重生](244)
作者:若兰之华
阴冷不见天日的昭狱里,一遍遍酷刑加身,犹如怪兽般的刑具,张着血盆大口,将他手骨、腿骨、脚骨一点点夹断,最长的一次,他整整三天三夜都没能合眼。那是他头一回体会到,什麽叫生不如死。
他在昭狱里整整受了三个月的酷刑,周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完好的皮肉,因为受刑太重,反複高热,到后来眼睛也被烧坏,无法视物。
要不是心中牵挂着父亲、母亲、大哥,尚有一股意气和不甘撑着,很可能早就和其他身体羸弱的谢氏族人一般,死在了狱中。
多麽可笑,把“忠君爱国”四字当成毕生信仰,面对北梁王一次又一次重利拉拢都毫不动心的父亲,竟被怀疑一颗忠心。谢氏若真有反心,大渊北境防线第二日便能全面崩溃,哪里还轮得到那些鼠辈一个个坐在公堂上狗叫。
他躺在昭狱湿冷的地砖上,日複一日,在冰与火之间苦苦煎熬,他知道,他此生再也提不起刀,拉不开弓,射不出箭,他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每日伴随他的,只有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断骨之痛。
他以为他就要如同一条狗一样狼狈死去,直到那一日,一双手将他费力拖起,背着他,一步步艰难走出昭狱的大门。
“你……是谁?”
他在黑暗中问。
无人回答,只有轻微的喘息声和迟滞淩乱的脚步。
他能感受到,背着他的,是一副十分清瘦羸弱的筋骨。
他伤势太重,意识清醒了没多久,就昏死过去,等醒来时,双膝依旧拖着地面,身体依旧压在那羸弱的肩背上,在黑暗中,被拖着往前走。
他们大约已经走了很久,因背着他的人,气力似乎已经耗尽,走一段,就要摔倒一次,可对方依旧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拖起他,继续往前走。
黑暗能将一切声响放大,包括摔倒声。
他替他疼。
终于在对方又一次摔倒时,他仰面躺在地上,嘴唇翕动,努力发出声音道:“别管我了,自己走吧。”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依旧无人回答他。
那人喘息着,似乎也缓了许久,到最后,再度一声不吭将他自地上拖了起来。
他无力阻止。
因他手骨脚骨皆断,和一滩烂泥没有区别。
“我们认识麽?”
他再次问,甚至可称急迫。
他实在太想知道答案了。
若他们不认识,他怎会冒死救他出来,若认识,他为何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他记人分明一向很準,只要见过一面,哪怕一面,不可能不记得。
回应他的照旧是沉默。
他很快再度昏迷过去,等再醒来时,已经置身在一处类似于密室的地方。
周围空蕩蕩的,没有一丝声响,那人已不见蹤影。
他有些释然,又有些难言的落寞。
一路被背着过来,他冥冥之中,竟对那羸弱的肩膀産生了些许依赖。
靠在墙上,枯坐了有一个时辰,已经做好死在那条无名密道中时,脚步声再度响起。
“谢琅,该喝药了。”
那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接着一道低哑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紧接着,有粘稠血腥的液体,被灌进了他口中。
好奇怪的药。
他想。
可这奇怪的药,显然有些奇效,每次喝完,他都能感觉濒临死亡的身体能焕发一丝温度和活力。
“谢唯慎,该喝药了。”
浑浑噩噩间,冰火煎熬间,谢琅听到,一道犹若清泉流蕩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本能张开口。
一口浓苦药汁,沿着喉管流进了喉中。
第088章 刀出鞘(十六)
喂完药卫瑾瑜擡袖,帮谢琅擦掉嘴角残留药液和额上新出的冷汗,方起身準备叫孟祥进来。
一只滚热的手,却在他转身之际,倏地握住了他手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他腕骨捏碎。
“不要走。”
谢琅剑眉紧拧胸口起伏,痛苦喘息着,自喉间发出一声呓语。
“不要走……好不好?”
声音里竟带了祈求。
卫瑾瑜一怔,垂眸片刻,低声道:“谢唯慎松开。”
那只手却握得更紧了。
卫瑾瑜抿了下唇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谢琅的手。那只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因为过度用力,手背青筋暴起绷带下有血快速渗出。
“谢唯慎松开。”
他重複。
“否则,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那只手颤抖片刻后竟真的缓缓松开了。
卫瑾瑜默立片刻转身出了房门。
孟祥和李崖、雍临几个一直在外头廊下焦灼等着听闻药已喂了下去几人俱是喜出望外,孟祥直接朝卫瑾瑜跪了下去一把年纪的人红着眼道:“属下替世子多谢三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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