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院长正带着小朋友唱颂歌。

而因为饑饿偷吃供奉给神明食物的沈舟，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沈舟低头注视自己的双脚，他已经冷得没有什麽知觉了，听电视里说，遇到这种情况，他的双脚可能要被砍掉。

没有知觉的脚即使被砍掉应该也没有疼意，正好他一年四季都没有鞋子可以穿，这样也不用烦恼鞋子的事情。

但他的胃部实在难受，他很想很想咬一些什麽。

忙着向神明祈福的院长没有注意到这边，沈舟悄悄蹲下来，他抓了一把雪塞到嘴巴里，牙齿冰得哆嗦，胃部开始痉挛。

沈舟在痛苦中疑惑，“大家都供奉神明，院长不允许我们提及的邪神不会生气吗？”

“邪神不会生气，邪神只会觉得清静，小朋友，你要死了，求求我，我让你活。”

“你的命是我赠予你的，金贵着。”

温柔的，散漫的，细听满是凉薄的声线擦过沈舟的耳畔。

沈舟睁眼开眼睛，梦里的一切蒙上飘白的雾，什麽都记不得。

天际尚未泛白，沈舟察觉到身侧的视线，谢融睁着眼睛，正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黑夜里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极为可怖，但沈舟却是要习惯了。

谢融开口，“你梦见什麽了？”

“我不记得了，兴许是什麽噩梦吧。”

沈舟闭上眼睛，他的心髒的位置并不舒服，似乎尚未从遗忘的梦境里抽离。

“舟舟，你一直在叫谢止的名字，你在求他不要抛弃你。”

“你爱他。”

第34章 恶鬼的甜蜜祭品15

谢融用的肯定句。

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沈舟的心髒, 指尖陷入深红之中，沈舟眼睛未睁，他否认, “我不知道谢止是谁。”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后来在快穿局, 沈舟都不曾认识什麽姓谢的人。

更不会爱上姓谢的。

神明祭与中元节同日。

在中元节前一天，参加神明祭的人都需要沐浴焚香，洗净贪念嗔癡。

不归镇上有一处泉眼, 后经由人工建造成为汤泉，不归镇年年祭祀者, 都需来这汤泉里沐浴。

汤泉男女有别, 白兰进了女池，谢温和小辈们进了男池。

池间有假山建造，几株扶桑花开得灿烂，柔软花瓣在细风的逗弄下, 摇摇曳曳坠入汤泉，沈舟宛如花枝般的洁白手臂从水中探出, 他趴在岸边, 恹恹的在角落里犯着困。

因昨晚记不得的梦境, 沈舟后半夜再无法入睡，今日一大早便又被白兰带来这里清洗所谓罪孽。

沈舟打了个哈欠,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视线无意识的追逐谢融。

除却在沈舟面前, 谢融多数时间仍是装疯卖傻的模样。

他来泡汤泉前, 执拗的带上了幼稚无比的小黄鸭, 此刻正在给小黄鸭灌水, 嘴巴里还在嘎嘎嘎的学着小黄鸭乱叫。

谢恒被谢融叫的心烦意乱，去了另一片男池。

谢温作为谢恒的生父, 却没有同儿子一起离开，他侧头看向沈舟，“小舟，姐姐说，让你回洋房里将她昨日去神殿求的平安符拿来，有了这平安符，沐浴才算洗净。”

昏昏欲睡的沈舟闻言，大脑变得清醒。

他没有忘记那天在谢温离开后，他所看见的模样，谢融碎成一片一片，成为无法被拼凑的尸块。

沈舟不认为那是幻想。

在那戛然而止的回忆里，没有谢温的出现，但沈舟不认为谢温便是干干净净。

他自然也不认为谢温能将谢融怎麽样，谢融是恶鬼，即便是碎成一块一块，这只恶鬼还可以活，但还可以活，并不意味着，一刀一刀砍下来时，这恶鬼感受不到疼意。

“谢融，我不认识回去的路，你能陪我去吗？”

不能让谢融单独留在这里。

谢融拍打水花儿，他玩得正起劲，乐不思蜀道：“我不要，小舟哥哥，你自己去嘛。”

“舟舟，我陪你回去吧。”

谢恒在隔壁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上了岸，沈舟深深看了一眼谢融，他握住了谢恒在岸上向他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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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温泉空旷起来，谢融和他的黄鸭子较上了劲儿，丝毫未察觉，谢温拿了一把泛着寒光的水果刀，正步步向他逼近。

“谢融，你和哥哥一样，让我感觉到碍眼。”

汤池里水花飞溅，逐渐晕染出漂亮的红色，“吶，你到底是什麽品种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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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跟着谢恒一路出来，走到半路的时候，沈舟突然道，“糟糕，我有东西掉在汤池里了，谢恒，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过来。”

没等谢恒说什麽，沈舟一路小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