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扯过夜空，随之而来的是雷声轰鸣。

闪电照亮沈舟的脸，他踮起脚尖，主动亲吻男人的唇瓣，“据说违背誓言，才会被天打雷劈，你刚才说谎了吗？”

又一道闪电劈下，男人扣住沈舟的后脑勺，极具掌控意味的将沈舟束缚，“你说谎了吗？”

“我为什麽要说谎？”

他们对视，鼻尖碰着鼻尖，唇瓣贴着唇瓣，他们互相丈量对方的体温，而后厮磨，“没关系，最坏的结果，不过我们一起下地狱。”

第65章 人鱼的掌中囚宠16

他们在雷声轰鸣中, 于黑暗的庄园里拥吻，闪电成为唯一的光源。

神不会祝福这样畸形的情感。

没关系，他们从不在意神明。

雨点砸下来, 天空起了雾, 整座庄园好似一座被围困在无尽海域中的孤岛。

沈舟披着男人的衣服站在窗边，窗外高大的树木摇晃，狂风与暴雨似要将那粗壮的树木连根拔起。

不知从何时开始, 沈舟再也没有见过天晴。

一双手从沈舟后腰的位置抱住他，男人的下巴点在他的肩头上, 身体的重量压下来, 沈舟无法支撑，他脚步踉跄，跌进男人的怀里。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投怀送抱吗？”

沈舟横了男人一眼, 他有些时日没有从床上下来，脚步绵软不说, 眼角眉梢之间, 似是被什麽给浸透, 一颦一笑，皆是春色满园。

他亲吻男人的喉结, “你可以理解为, 我在引诱你。”

紧闭的窗被打开了, 湿冷的雨水浇灌进来, 沈舟受不住这样的冷意, 他往男人的怀抱里钻, 身体更紧密的贴合。

沈舟的呜咽被雨水吞噬了，他的视线晃蕩, 成为了海洋里的一尾鱼，他身上没有锁链，可整片海域都是他的囚笼。

沈舟不太舒服，他提不起什麽精神，像棉花娃娃般无力的承受那些亲吻和掠夺，身体却越来越沉。

意识变得迟缓。

沈舟唇瓣微张，他想说什麽，发出来的却只有泣音，沈舟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窗外的雨还在下，沈舟的眼睛费力睁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男人抱住他，漆黑的长睫垂落，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和沈舟睡在同一张床上，沈舟看着那张假面，他伸出手去触碰，没有温度。

和这个人的怀抱一样，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愿意和这样一只怪物躺在同一张床上。

沈舟想，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也许他是一个神经病。

“兰瑞斯，”沈舟很小声道，“我们留在这里吧，你囚禁我，我束缚你，我们谁都不要离开这里，谁都不要去考虑外面的世界会成为什麽样子，我们只要彼此就够了。”

男人没有醒过来，他的睡颜安静，沉稳有力的双臂抱着沈舟，沈舟贴着男人的胸膛，他的心跳不知因何原因，在剧烈的跳动。

那颗不安分的心髒，似乎想要从沈舟的胸膛里挣扎出来，撕裂沈舟的骨髓与血肉，逃到另一个地方去。

男人的胸膛安静得可怖，仿若在很久之前，他不小心，遗失了自己的心髒。

沈舟忍耐着难以承受的心跳频率，他在嘈杂的雨声中再次陷入昏睡。

尽管整个世界都似乎要走向末日，他的身体与灵魂都被束缚于此地，但沈舟从未如同此刻般感受到安宁。

他与这个人，谁都不会再离开这里，谁也再不会抛下谁。

直至他们死去，直至小世界消亡。

——

沈舟做了梦。

梦里应当是夏天。

这个夏天潮湿又闷热，聒噪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墨绿色，生着青苔的地板，以及发霉的天花板，老旧的电扇，不堪重负般摇晃，好似风烛残年的老人胸腔里发出的浑浊声音。

咯吱咯吱的热风吹得沈舟心烦意乱，他坐在唯一的小板凳上，目光频频的望向破旧门外。

他在等人。

焦急的想要见到这个人，恐惧这个人无法到来，因为恐惧，进而心生怨恨。

他清楚地感知到，无数阴暗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

为什麽要答应那个人离开呢？

掉眼泪也好，流出鲜血也好，用嚎啕大哭和痛苦伤疤来困住那个人，挽留那个人。

这样便不用等待，这样便不用承受等待带来的折磨与痛苦。

他分明应该…恶劣一些。

沈舟的指甲陷入自己的皮肉，他无意识的抠弄抓挠，白皙的软肉多了鲜红的痕迹，沈舟感觉不到疼，他在双手上已经多出了许多这样的伤疤。

伤疤结痂又被反複抠开，渐渐的，原本光洁的皮肤开始变得血肉模糊，伤口叠加伤口，让人分辨不出，哪些是新的痛苦，哪些是陈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