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神【双男主】(75)

作者:閑里


目八斗乖乖给殷司谈解开这禁锢,举重若轻。

“那人偶也是一对儿凉薄的眸子,我忘不掉,似乎将不存人性看作正常。”

记忆中仿佛有什麽隔阂,灌入夹角的空隙。

目八斗从方才便一直暗不吭声,惟有眼里幽光瑟瑟。

殷司谈擡起脑袋,有意没意对视上目八斗无防的眼珠:“手。放我腰上盘着,不愿挪开了?”

“仙师追忆,未免过于用心了。”目八斗轻笑,“您看清,是什麽?”

殷司谈被他说的一个激灵,猛地回头,也引起身侧卧下的那只毛团子一颤,动了动。

深山老林的小鹿犬,此时脑顶携着梅花花纹,安详地阖上圆溜溜的眼睛,蹑手蹑脚又一个劲儿去拱殷司谈。

“……哪儿来的?”殷司谈如墨的眼眸一弯,情不自禁揉了揉它的头,毛茸茸的手感扎进了心尖,“幻境只有发起者办得到运筹帷幄,此地不像,你先前说有邪祟,周遭可有打斗的血污?”

目八斗敛眸,看着这一人一鹿的和谐,轻笑道:“房内不有,外头出不去。”

“领地有禁术?”殷司谈缩了缩肩膀,刚要站起身,大腿上忽然有什麽在零零作响,他心髒咯噔一下,俯腰摸上那层金属的质感,可怎扯也不下,“这是什麽……腿环?”

目八斗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戳了两下那鹿。它眨了眨愣大的黑眼珠子,身上居然隐隐泛起一股光圈,避开腿环一事:“此地我方才试了下,破不了,测的话也无劣处,貌似是被附了层东西。”

不好与外界联系,殷司谈翻了个白眼,心髒默骂目八斗,他从开始就觉得这里冷清又稍恐惧,压根儿不像个地方。

“我见过一种阵。”殷司谈道,“需要人们忘却它‘阵’的身份,针对的便是神仙或法力高深的人,愈去思索愈也繁杂。”

“无念头是不可能。”目八斗犹豫了一下,又拉过殷司谈的手,眼里满是期待,“那便转念,想些别的。”

“干什麽?”殷司谈似乎孤月的眼瞳闪了一下,便看到目八斗游龙般的指尖带着他掌心,缓缓卸下衣袍。

“目——”

不等字节冒音,殷司谈只是胡乱拂过目八斗的胸膛,是一惊,那凹凸不平,一道道刺青好像伤疤,从起伏的胸口绽开,伸展至后脊……

切肤的痛,那麽决然,怎能有假。

目八斗举止温文,撒开了殷司谈,面色尔雅。闷笑道:“手感怎样?”

殷司谈抓着空閑,捂着酸涩的手腕转了转,表情茫然又挣扎。

咔嚓。

黑暗中隐蔽的门在殷司谈空白的大脑下移开了一角,透来的光皎洁无暇,在混沌中好像唯一的清明。

“这阵应该只有那一处烦人,门外还是古朴。”殷司谈迎着光,边走便道,“泪泉一案,可是楚亿卿出了事?”

目八斗道:“不是。”

殷司谈欲言又止,只听目八斗接道:“我也很出乎意料。他分明隶属‘那位’麾下,竟以身献古朴,换了楚亿卿的平安无误。”

“李缘川?”

“或许是。”

“别打哑谜。照这麽说,你以前便见过他?”

目八斗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殷司谈下意识一挑眉,心中的迷题仿佛有了盼头。若目八斗认得李缘川,便也认得“那位”。

隐蔽用的是禁术,泪泉堵的是腐臭。“那位”耗尽心血,不惜与古朴为敌,祭的,当然要比这些总共都有利,这样,傲人的回报才满意。

倘不枉此行,也要一睹“忌”。

“您想见他吗?”

殷司谈看向目八斗,阴翳的眼睛中不懂所想。

“在前头。”

仿若脚踏玻璃渣,心髒仍以重律加速。血气褪下脸庞,殷司谈倏然驻足,浑身僵硬。

他凑近,勾指卸下那阴森的面具,眉间微微一紧。

清冷的面孔被深红的胎记占据了一大半,李缘川眼角溅着红点子,细看被长袍堵着的身下,彻底凝彙成血泊,这具尸骸仿佛睡着了。

高挺沉稳的身材,战场厮杀的背影,最终也不过倒在了普罗大衆的脚底。

星斗森森,蜉蝣用不起眼的一生,伴夜空漂游。

细数轮回多久。

风是无底洞。

堂内。

楚亿卿话音不稳,又一度深沉,蕩着憔悴的古朴似乎正一点一滴接入正轨。

“徐夫人派了人。”

派人,谋杀李缘川。

徐来清晨拜于霞梧神官后,回府沏茶,教人扬言:这都是为了古朴、为了楚亿卿。

末了,还要告知他。李缘川是自愿的。

楚亿卿忍不住想,他愈发难耐,唇色唰地苍白,蓬松的发梢却仿佛聚了血,抵死折磨五髒六腑间的罅隙。他眼眸明是朝着光,却不见亮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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