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魂归又一年(40)

作者:菩宝


“脑子没进水,没被门夹,不是猪脑。”褚无相行云流水地换装,仿佛预判了满青松的心声,连珠炮弹似的堵他口。

褚无相不怕瓷新娘盯上他,他就怕对方不来。

满青松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说着一擡头,愣住了。

只见褚无相一袭月白交领长裙,腰际有坠玉的白色丝縧压住轻纱做的裙角,整个人仿佛一棵挺立苍松、清润玉山。

他单薄白皙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蓝色血管,双唇则如初绽时的桃花,透着微微粉色。浓黑的睫毛每一次颤动,都宛若蝴蝶穿过花丛。

像这般清丽、纤弱,美到不真实的人,似乎一碰即碎,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世上消失。

满青松近乎是有些癡迷地看着他,半晌呢喃:“时老板,你要真是个女人该多好……”

他说着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向褚无相伸出双手,想要握一握他。

不料路刚走一半,戚还山突然向他看了一眼,接着,他脚下好像被什麽东西绊到,身子一斜,拽着时逢春双双摔进了一旁的花丛。

两人带起了一阵风,花瓣随风纷纷扬扬。

戚还山忍不住探出指背,抚上褚无相眉骨,轻轻扫下一片花瓣。

这一举动颇有些突兀,花瓣落地,两人擡眼对视,皆是一愣。

戚还山捏着那片花瓣,用力到指节发白,只觉指腹一片黏腻,都是花汁的触感。

他现在无比后悔提议褚无相穿女装了。

要是只穿给他看就好了,要是只属于他一个人就好了,要是他的眼里只能看见自己就好了……

晚上的行动少了一个人,穆昆玉接到本家打来的电话,好像是穆家出了什麽急事,需要家主回去主持大局。

穆昆玉不得已,提前订机票离开,上路前多次看着褚无相欲言又止,但碍于戚家、满家人在场,没寻到机会,最终什麽都没说就走了。

褚无相留了个心眼,入夜前果然收到了一条穆昆玉的短信——“小心满青松,我怀疑他有问题”。

“时老板跟谁聊天呢?”

褚无相一擡头,发现满青松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褚无相摁灭手机屏幕,摆了摆头:“是穆家主,她祝我一切顺利。”

满青松哦了声,似乎是信了,没再深究。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满家大院亮起电灯,大约为了配合老宅氛围,还煞有介事地点起了红灯笼。

满青松并未向父母报备留宿衆人的事情,只悄悄让他们藏在满月容厢房对面的屋子,等待时机来临。

“虽然时老板白天也看到它出来活动,但它真正可怕的模样,只有晚上才能看见。”满青松向衆人说道。

时逢春耳朵贴着门听外面动静,问:“啥可怕?”

突然,身后一阵大力袭来,拽着他往后,与此同时,门外忽然阴风怒号,木门哐哐叫嚣起来,连带着屋顶似乎都在震动。

时逢春吓一大跳,转头看见他师父正拎着他衣领,双目一眨不眨,紧盯门外。

只听风声呼啸中,隐约有悠扬的笛声响起,一道嗳嗳的低诉缓缓流入衆人耳朵。

“袅晴丝吹来閑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步春闺怎便把全身现!”

歌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些听不真切。

那嗓音并不算好听,细而嘶哑,像出了故障的机器,偶尔冒出一两道尖利的嚓嚓声,听得衆人直起鸡皮疙瘩。

时逢春呆呆眨眼:“这唱的是什麽?”

“《牡丹亭》。”满青松压低了声音,“以前还不这样,自打姐姐从你们书店回来,它便夜夜唱这个。”

那歌声愈来愈近,褚无相无声走至门边,目光透过门缝探向外面庭院。

庭院里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白天被时逢春、满青松压断的花丛尚未被人处理,此时一地狼藉,庭院沐浴在暮色黄昏中,竟有些许荒败的错觉。

那声音还在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褚无相在视野边缘看到了一方红色衣角。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歌声随那抹红色身影进入到庭院。

时逢春见褚无相一直没动,好奇地跟过来,趴在门缝处,屏息凝神往外一瞧,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只见庭院中出现了一个与古梅树下深埋的那个瓷新娘无异的人偶,它脚下汩汩流淌着鲜血,行经之处,都是血路。

满青松对此早有心理準备,对时逢春道:“我早说过吧,它到了晚上很可怕的,你还不信。不过无所谓,我跟它朝夕相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已经看习惯了,就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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