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驹今天吃药了吗+番外(6)

作者:禾花


那人似乎醉得厉害,半趴在房门上,肩膀瘦削,乌黑的头发遮住微红的耳畔,背部还在轻微起伏。

除此以外,没反应,牢牢堵在那里。

裴敬川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准备打电话给酒店,为什么走廊上有人烂醉如泥,居然还未发现。

头顶凉风簌簌,那人不大舒服地动了下,发出有些急促的呼吸。

即使没看到脸,也能感觉到是个美人。

可惜裴敬川郎心如铁。

并不会因为和陈驹有些相似,就心软多事。

“喂?”

电话接通,裴敬川淡淡开口:“1701的房间外,有……”

话没讲完,呼吸就乱了一拍。

因为醉鬼突然惊醒,急切地扭过脸来:“不要给我妈咪打电话,她会担心。”

一下、两下、三下……

裴敬川的心跳得都开始钝痛。

陈驹还在地上坐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好是委屈:“拜托你啦。”

“……抱歉,没事了。”

裴敬川快速地挂了电话,不敢相信,满心惊疑,想要伸手给人抱起来,却又缩回指尖:“喝多了吗?”

陈驹觉得自己的脑袋好重,他迷迷糊糊地垂下头:“嗯。”

怎么这样冷啊。

他不由得瑟缩了下,小声嘟囔:“我感觉,自己要变成一支雪糕了。”

可现在不是曾经的冬夜,也不会有一个裴敬川从后面抱住自己,温柔而有耐心地哄他入眠。

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陈驹反应迟钝,只听见“滴”的一声。

门开了。

他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屋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更加适宜,陈驹舒服地哼了一声,本能地往那个怀抱里钻。

“没认出来我?”

微哑的声线从头顶传来。

陈驹意识昏沉,只觉得被小心地放在床上,恒温恒湿的系统正在运行,灯光暗黄,把世界变成了个盛满蜂蜜水的玻璃球。

裴敬川单膝跪在床褥上,给他脱掉鞋子,解开最上方的两枚扣子——陈驹穿了件亚麻衬衫,规规矩矩地给扣子系到最顶端。

“不认识的男人抱你,你就敢往怀里蹭?”

裴敬川从浴室出来,这次,手上拿着拧干的热毛巾,细细地给陈驹擦脸,语调依然冷硬:“还是说,你知道我要回来,要住这间?”

不应该。

且不说他的行程仓促,订这间酒店全是偶然,更重要的是,陈驹对自己,应该并没有那个意思。

裴敬川把保温杯拧开,给陈驹抱在怀里,轻轻捏住对方的下巴:“张嘴。”

“呜……”

陈驹侧过脸,不大舒服地往后躲。

可杯沿已经碰到了唇瓣。

无法撬开。

陈驹紧紧抿着嘴,一副英勇不屈的模样。

裴敬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好,起码知道保护自己,拒绝来源不明的饮品。

他凝视着六年来朝思暮想的脸,终于卸下伪装,半是无奈。

“喝吧,是我……裴敬川。”

不知是否真有幻觉,裴敬川觉得,窗帘的纱幔鼓起,轻轻地开始摇曳。

可窗户紧闭,屋内并没有风的痕迹。

那双睫毛很长的眼睛睁开了,瞳仁很亮,澄澈得仿若玻璃珠一般。

陈驹定定地看着他。

刚才还语含讽意的裴敬川,却突然变成了哑巴。

横亘了整整六年的时光,他们彼此对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陈驹伸手,轻轻地摸了下裴敬川的脸。

“是你啊。”

“嗯,”

裴敬川喉间晦涩,好想侧过脸去吻一吻对方的掌心,可终究只是笑了笑:“我回来了。”

陈驹还在看他,眼睛睁得很大,甚至都带了丝好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跟着笑起来。

“太好了。”

陈驹声音很轻,眼睛红红的。

“那你不要叫我,我想让这个梦再久一点。”

-

陈驹睡眠一般,很少做梦。

他有时候会想裴敬川,太想了,受不了,就做点关于他的梦。

经常是大雪纷飞的夜里,裴敬川从后面抱着自己,他们当时还在读高中,少年骨肉初成,还未长出漂亮的肌肉和有力的臂弯,但是裴敬川的怀抱好温暖,他那么高,又那么强大,无论陈驹说什么,都会认真地听他讲完。

然后用手捂住嘴,低低地笑一下。

陈驹从来不觉得裴敬川是冰。

在陈驹心里,裴敬川是春天,是滚烫的岩浆,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很喜欢,喜欢得要命。

而这份懵懂的情愫,从最早的心动,慢慢抽枝发芽,最终在心里长成参天巨树,偶然间的梦里,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会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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