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济失调(17)
主卧很大,除了衣柜和电视就是床,容川良闭着眼睛陷在柔软的床上,宋辞轻轻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床边放着一杯热水和退烧药,他想容川良应该吃过药,用手背探额头的温度却依旧有些灼热。
他用酒精仔细擦拭容川良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四十多岁的男人睡得不太.安稳,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生怕把人惊醒。
重复擦拭了三遍以后,容川良的体温好歹降了下来,宋辞用棉签蘸水涂男人干裂起皮的嘴唇,见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握住容川良的手,轻轻用脸贴了贴,跪坐在床边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忽然想亲一亲他。
他好像糊里糊涂地爱了他三年,除了对方的“特殊照顾”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决定偷一个吻满足心底的不甘与不平,然后再也不要被一句明知是诓骗的“老师想见你”轻易钓回来。
夜里空调的温度吹得宋辞手脚冰凉,但很快又冒出一层薄汗,他谨慎小心地趴在枕边,低头去够那个微热的吻。吻还带着棉签沾上的水,两片唇含糊地碰了一下很快就该分开,可一向幸运的宋辞遇上了平生最倒霉的时候——容川良可能要醒了。
他被捉住了手臂,对方似乎不满足于点水啄吻,轻轻试探过后,竟然用力封住他的唇,用舌头卷尽他口中的津液。
宋辞害怕了,挣扎和呜咽打断了容川良,手里的滑腻肌肤和迎面落下的温热呼吸让男人清醒不少,他哑着声音说:“……是宋辞吗。”
宋辞全身都在发烫,他觉得生了病的那个人好像变成了自己,心率体温血压统统开始不正常,他要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是杨河叫他来的,杨河给了他密码……他又为什么会和容川良胡乱地接了个吻?!
……容川良可以再“特殊照顾”一下他,把这件事忘掉吗?
“老师……”他的声音轻轻发着抖,“是我。”
月色下的宋辞眼尾泛红,眼睫颤如蝶翅,面色苍白衬得双唇鲜红,容川良微微起身,用拇指抹去他嘴角的水光,像夜狼凝视他美味可口的猎物:“我睡糊涂了,刚刚做了个噩梦,所以反应比较大……抓疼你了吗?”
“没有没有,”小绵羊以为自己躲过一劫,“老师现在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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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本来想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夜,容川良执意要将床让给他,最后两人诡异妥协,一起躺在了大床上。
容川良的体温并不稳定,上一次病倒一连四五天都不见好,宋辞一晚上没怎么合眼,一是担心一是不好意思,直到天蒙蒙亮才做了一会儿梦。
梦里回到他第一次见容川良的时候,容川良皱着眉说他是曾主任要的学生,“我明明没有收你,你不要叫我老师。”
他好心急,他想解释他跟了他三年,他手把手教过他怎么动手,他就是他敬爱的老师,不只是敬,还有爱……一身冷汗下来,他叠声叫了一串的“老师”。
睁开眼他的老师立在床边,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梦见我把你打了一顿吗?”
宋辞的脸霎那间红透,“是啊老师,我干了蠢事您受不了就下手打我了。”
两人共享了一顿简单的早餐后,容川良继续在家休息,宋辞开车回了公寓打算补眠。课上不了他还能找师兄要份录像,昨天晚上一通折腾,他只睡了一个梦的时间,再用功怕是会猝死。
周一容川良抽了血查了胸片核磁,一样一样查下来血糖有些偏高,第七颈椎还发现了一个小血管瘤。
不算好也不算坏,他想,只是叫他不甘不平又不足以为人道的小毛病。
谁知杨河不靠谱到了极点,这件事传到宋辞耳朵里时,竟变成能让“老容摇头叹气抽完一整包烟”的恶性肿瘤。
宋辞想去看他,又实实找不到借口,只能暗自神伤数日。
此事暂且按下不提。
原本容川良的项目合作待选医院一直敲不下来,那一夜给了他一点信心,于是直接定了宋辞所在的医院。
他带着陈行简和院长谈好了合同,酒桌上想起他的学生应该住在附近,叫了代驾直接报了印象里宋辞告诉他的地址。这一带的房子多是单身公寓,小朋友应该一个人在家里。
他打了电话,告诉宋辞自己在附近办事,想起他所以过来看看他。
很快小朋友穿着睡衣来接他,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便绵绵软软地扶住他,小声问他要不要上楼喝杯茶。
一室一厨一卫加上阳台小得几乎容不下他,与他一贯气场格格不入,但宋辞在这一方天地里专心地为他泡着热茶,睡衣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氛围温馨得小朋友就像他的伴侣,容川良心动得很厉害。